庭芳給采星加穿了一件皮裘,扶著她下樓,張瑾抱著小孩子到櫃台前結了賬,一行人出了客棧,馬車就停在客棧門口,庭芳拉著采星上了車,張瑾也跟著上車,關好車門,管家徐叔就趕著馬車回府。
張瑾雖然年輕,還是個男人,抱著個小孩居然相當自然,沒有半點別扭,就好像他以前經常幹這活兒似的。小孩子一直哼哼唧唧哭,張瑾上身以及雙手都很有規律地輕輕晃著,嘴裏還哼著歌謠。庭芳忍不住打趣他,“你看你忙成這樣了,這孩子還是在哭。”張瑾無可奈何地笑。
采星枕在庭芳肩上,有氣無力道:“元本以前很乖的,也很聽我小舅舅的話,現在這麼鬧,隻怕是身體不舒服。”
一行人回到張府,張夫人出來接著,她連大夫都已請來了,就在家裏等著,采星才一下車她就請大夫過來看病。大夫才一摸到采星的手腕就吃驚地叫了一聲,“這麼燙啊!養病如養虎,你們怎麼能拖到這時候才來看病?”
采星搖頭道:“大夫,趕緊看看我的孩子吧。我不妨事,拖兩天就好了,我的孩子還從來沒吃過這種苦。”
張瑾抱著孩子來到大夫跟前,大夫摸了摸小孩的額頭臉頰,捏捏他的小手,眉頭緊鎖著,終於發話道:“這分明就是被大人感染了的。你們也真是的,大人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讓她帶孩子?”
張瑾焦急地問:“大夫,您看現在該怎麼辦呢?”
“幸好發現得早,這孩子體質也挺不錯,”大夫說著就去開方子,邊寫邊道:“先用熱水給他敷著,趕緊照方子熬藥吧,發出汗來,就算好了一半了。”張瑾緊張地在一邊看著,大夫寫好方子遞給張夫人,張夫人趕緊叫管家先去抓藥,張瑾不斷打躬作揖,對著張夫人和大夫千恩萬謝。大夫又給采星看過脈,開了方子,說了句“我明天再來”。就告辭走了。
大夫走後,張夫人和庭芳就忙碌起來,因為府中除了管家已沒有別的仆人,事事都得自己動手,母女倆忙得像陀螺似的轉個不停。
庭芳不斷用熱汗巾給孩子敷額頭四肢,汗巾換了一條又一條,孩子的小臉都給熱水敷得紅紅的。
熱敷了一個多時辰後,張瑾終於把熬好的藥送了過來,藥汁相當苦,才喂下一勺,孩子就給吐出來了,緊閉著嘴怎麼也不肯喝。張夫人拿雙筷子強行撬開他的牙關,把筷子卡在他嘴裏,然後叫庭芳灌藥。
小孩子病後沒力氣,掙紮了幾下就任憑大人擺布了。采星眼淚汪汪的蹲在一邊,看著一碗藥汁一滴不漏都給小孩灌了下去。
喂過藥後,庭芳又給他喝蜜糖水,這次他隻嚐了一口就乖乖的都喝了,然後昏昏睡去。庭芳和采星就在一邊守著,沒多久,孩子就出了一身汗,才剛剛給他擦幹身子,汗又出來了,折騰到半夜,孩子終於退了燒。
庭芳又給這可憐的孩子喂了點米湯。忙碌了這麼久,她早已腰酸背疼了,她捶著背慢慢站了起來,一抬頭看到張瑾臉上橫七豎八好幾道灰印子,連下巴上脖子上都烏漆抹黑的,看起來相當滑稽,庭芳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張瑾給她笑得莫名其妙,正準備詢問。隻聽得“咕咚”一聲,他尋聲看了過去,采星已仰麵朝天倒在地上,這也是一個病人呀,居然陪著他們熬了這麼久。張瑾飛撲上前,把她抱了起來,庭芳趕緊帶著他把采星安置到自己閨房裏。
在張夫人和庭芳的精心照料下,封采星母子漸漸都好了起來。小孩子好動,病才剛有了起色就到處亂跑。張瑾像個跟班似的整天彎著腰跟前跟後。
庭芳遠遠看著張瑾和小孩子嬉鬧的身影,笑著對采星道:“你那個小舅舅呀,倒跟孩子他爹差不多。”她忽然彎著頭好奇地問:“嗨,你叫他小舅舅,你兒子叫他什麼?”
采星笑道:“難道你沒聽見元本叫他‘哥’嗎?”
庭芳由衷道:“你們家真奇怪,真牛!”
“庭芳,這些天多虧了你和伯母了。”采星轉到庭芳麵前,握著她的雙手,親熱地說:“說實話,如果沒有你們,真不知道孩子會出什麼事,是你和伯母讓我們母子平安度過了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