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庭芳蹲在院子裏拔地上嫩嫩的小野草,被拔起來的草根上帶著泥土的芬芳。
太陽慢慢升了起來,曬得她軟綿綿的,庭芳抬頭看了看天,朝霞紅豔豔的像燃燒的火焰。不用問,等一下毒日頭就會曬得叫人透不過氣來,讓人完全沒法在外麵呆,要幹活隻有等太陽落山再說了。
庭芳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屋簷下,倒了點水洗幹淨手,然後回屋在床榻上坐著發呆。她居然有孩子了?可她還沒準備好做母親呢。庭芳伸手摸了摸小腹,什麼感覺也沒有,她都不能相信自己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她能做好母親嗎?她很害怕即將到來的變化。
“你來得真不是時候啊!我該怎麼辦呢?封常平要我打掉你,否則我就得不到自由,你聽見他的話了嗎?我渴望自由啊。”
李惟簡一家三口和張瑾在餐桌邊等封曉晴過來吃早餐,小孩子抱著父親的大腿一個勁鬧著要爹爹帶他出去騎馬,封采星不斷軟語輕聲哄他,李惟簡正被兒子纏得不耐煩了,一抬頭意外地看到封曉晴和封常平夫婦有說有笑聯袂而來。張瑾睜大眼問道:“常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封常平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昨天晚上。”
“打聽到什麼消息沒有?”張瑾邊說邊叫徐叔趕緊去王府通知王保家過來。
“早餐吃的什麼?”封曉晴邊說邊去拿碗,她笑著對張瑾道:“你急什麼,先讓常平吃早餐吧,反正還要跟王保家說的,現在不必浪費口舌,正事就等王保家來了再談吧。”
“你這丫頭,”張瑾不滿道:“跟我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你懂不懂敬老尊賢啊?”
李惟簡“撲哧”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張瑾的肩膀,“小瑾,你拿鏡子照照,這滿屋子人除了我兒子就你看起來最年輕,你現在這個樣子,姐姐姐夫想尊老也難啊。以後敬老尊賢什麼的隻能在心裏想想了,說出來不是自討沒趣嗎?”
張瑾被他小叔叔這麼一打擊,立刻蔫了起來,封常平接過他媳婦兒遞過來的早餐,邊吃邊笑道:“張瑾,現在不比以前了,你就認命吧。”
張瑾搖頭道:“這什麼世道啊?人心不古了。”所有人都忙著吃早餐,似乎沒人聽到他的高論,張瑾隻好也低了頭乖乖喝粥。
早餐還沒吃好,王保家就趕到了李府,封常平扒掉碗底最後一口粥,放下筷子,封曉晴上前收了他的碗筷。保家氣喘籲籲問道:“封大哥,有庭芳的消息嗎?”封常平點了點頭。保家欣喜若狂,“她真在宮中啊?她現在還好嗎?”
所有人都看向封常平,封常平想了一下才道:“我隻能說她身體很好,很健康。”
保家聽他話裏有話,立即知道有什麼不對頭,心兒“格登”沉了下去。
封常平慢慢道:“你要有點心理準備。一個逆臣之女進宮,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主宰,什麼樣的狀況都有可能發生,尤其你媳婦兒還長得那麼漂亮迷人。”
保家的心一點一點沉到穀底,他急不可待道:“封大哥,我媳婦兒到底怎麼了?”
封常平一字一頓道:“她懷了皇上的孩子。”保家吃驚地睜大眼,張口結舌,臉色很難看起來,封常平接著道:“她還觸怒了皇上,皇上一氣之下逼著她出了家,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宮中一個荒涼的佛舍吃齋念佛。”
保家蹲坐到地上,雙手握著拳,指節都有點發白了,手上的青筋也突現出來。他用拳頭捶著地麵,呻吟道:“皇上怎麼可以這樣?那是我的媳婦兒啊,皇上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媳婦兒?”
封常平搖頭道:“晚了,現在她是皇上的媳婦兒。”
保家跳了起來,“我要去見皇上!”
李惟簡使勁按住他,封常平冷冷質問道:“你見了皇帝又能怎樣?是向他宣告張庭芳是你媳婦兒呢還是叫皇上把你的媳婦兒還給你?”
保家大張著口,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封常平繼續道:“世界上最大的仇恨是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就連常人都難以容忍,何況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呢!你現在冒冒失失找他去奪他的妻子,你以為皇上會如何對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