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約是建國前後的村子,沒有水泥路,甚至沒有石板路,腳下就是黃土,沒夯實,走起來飛塵滿天,周圍最多的是梧桐樹,也有幾顆桂花樹,梧桐葉枯了一半,地裏種的是花生。
南方的村子,現在是秋天。
閑乘月再看向田地,一大半的田地已經荒蕪了,沒有種糧食,但也沒有野草,顯然是村民在進行複耕,田地裏沒有農具,村口有一口井,但周圍並沒有人走動過的痕跡,也沒有水漬。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定格在下午五點二十四分三十一秒,秒針不再走動。
老村長走在最前方,老手們跟上他,新人們縱使再害怕,也隻能跟上老手的步伐,剛剛中年男人死的那一幕像荒誕的低劣恐怖片場景,卻依舊嚇濕了幾個人的褲子,六神無主的新人沒有思考的能力,隻能下意識的跟上其他人。
“閑哥。”年輕的娃娃臉男人貼近閑乘月,他的眼睛很大,嘴角天然上勾,生就一副沒有威脅的模樣,他發現閑乘月沒有理會他,甚至沒有看他,卻並不氣餒,反而笑著說,“我是陳煒,陳爍的弟弟。”
聽見熟悉的名字之後,閑乘月才終於看了眼陳煒。
陳煒:“我哥說如果遇到你,就讓我報他的名字。”
就在陳煒掛著笑容,內心無比忐忑的時候,閑乘月點點頭:“跟著我。”
陳煒鬆了口氣,連忙說:“我哥跟我說過,閑哥你放心,我肯定不礙事。”
陳煒就這麼安心的當起了閑乘月的小尾巴,隻要閑乘月不說話,他就修起閉口禪。
老村長把他們帶到了村口房子的院門口。
“你們晚上不能點燈,不能說話,屋裏也不能有水,不能出屋。”
老村長轉過頭,明明還未黃昏,陽光還算燦爛,但老村長麵無表情,耷拉著的眼皮幾乎擋住了他的半隻眼睛,讓他的眼神看起來無比陰森。
“記住我的話。”老村長拿鑰匙打開了院子的木門。
“挺可怕的是吧?”宿硯伸出胳膊,朝閑乘月遞出一個口香糖。
在來的路上宿硯親眼看見所有老手在閑乘月麵前铩羽而歸,閑乘月不想理人的時候,就是個冷傲的聾子瞎子,哪怕湊到他麵前,也隻會被他當成空氣。
宿硯補了一句:“我叫宿硯。”
閑乘月沒接,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邁步跨過了門檻。
宿硯挑了挑眉,把口香糖收回去,雙手插兜以後跟著進了院門。
裏麵老村長正在分配房間,他念叨著:“二十四,二十四個……”
然後他粗暴地走過去,抓小雞一樣把人抓出人群。
第一個被他抓住胳膊的男孩在那一刻陡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別抓我!別抓我!!我想回家,媽媽……媽1
旁邊的人不敢攔,都隻能往裏縮,但也沒人敢逃——除非有人第一個逃。
男孩的反抗對老村長來說就像蚍蜉撼樹,老村長枯樹枝一樣的手臂卻有讓人無法反抗的力氣,他一扯一拉,男孩就撲倒在一邊的地上,撲了一臉的灰,還摔出了鼻血。
不等男孩站起來要跑,老村長又拉了一個人出來。
他似乎是想拉誰就拉誰,男女老幼隨眼緣,等拉足了六個人之後,他才抬起眼眉,指了指旁邊的房間說:“你們住那。”
中年男人的死讓被老村長分出的四撥人裏有一撥隻有五個人。
剛剛恐懼緊張到不敢說話也不敢逃的被拉出去的人,現在才敢小聲啜泣。
剩下的人也都覺得安全了。
不是拉人出去送死,就還在忍耐範圍之內。
宿硯把剛剛沒送出去的滯銷口香糖送給了站在他左邊的趙峰。
趙峰毫不客氣的拆開包裝塞進了嘴裏。
人們沒有直接進入分好的房間,他們都站在院子裏,有些人抱著胳膊發抖,有些人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忽然走上院子裏的台階,大喊道:“大家別慌,剛到地方的時候還是別自作主張,摸清環境之後再想其他的,你們有多少人是第一次來?”
不少人都舉起了手。
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叫蔣忠旭,比你們早來,過了七八關了,你們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我,現在隻有我們在這兒,就必須要團結,不然遇到危險,一個人還是幾個人差別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