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不是邢沛的錯,那些過去的傷害和難過不是邢沛給他的,他也不應該把這種擔憂的壓力全部放到邢沛身上,逼迫他給出永不背叛的諾言。他帶著滿身傷痕畏畏縮縮不敢伸手,這對滿腔熱情的邢沛太不公平。他更不應該用自己的狡猾和善辯去欺負邢沛,因為他明明那麼喜歡這個似火朝陽般的年輕人。
聽到這話,邢沛吸了一下鼻子,然後勾著唇角笑,黃昏的光影打在他臉上有一種別樣的柔和和迷人,裴青還看不夠似的目光在他臉上拂過一遍又一遍。他期待著,有八成把握邢沛不會拒絕,然而剩下的兩成還是有些心慌。
如果是真的愛,怎麼會不想去得到,哪怕赴湯蹈火,傷痕累累,也控製不住的。
邢沛一直在笑,笑得把臉埋進了枕頭裏,“咯咯咯”地,發出好像不屬於他的聲音。
笑了好半天,他才抬起頭,把那個草環戒指摘下來,咂著舌頭,發出一串“嘖嘖嘖”,兩個指頭捏著圓環舉到裴青還眼前,取笑他:“裴老師,我說你就拿這種玩意兒哄我?先是破木頭,現在又是草戒指?”
裴青還大概知道邢沛在開玩笑,還是差點沒能繃得住,他努力穩住自己:“太突然了,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
邢沛又把戒指捏到自己眼前仔細看,光線已經很暗了,得湊很近,然而還是能看出這個戒指編得十分精巧。
“什麼都沒準備,這也太不像你了。”
的確不太像,裴青還的風格一向都是胸有成竹,有條不紊的。
裴青還環著邢沛的肩:“太喜歡你,特別是這段時間的煎熬,不想再錯過了。”
邢沛心裏悸動得厲害,腦子都輕飄飄的,壓製不住地想笑,更是差點就嘴快答應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像是全然忘了剛剛才可憐巴巴讓裴青還再給他一次機會,此時就得意洋洋翹著嘴角:“之前我追你追得那麼辛苦,才不會讓你一個草戒指就得手了。”
然而邢沛那雙被笑意填滿的快樂的眼睛已經代替他的嘴,把想說的都說出來了。怎麼這麼可愛,這麼招人疼,要不是沒有準備,今天就該好好疼疼他。
裴青還收起自己那些“肮髒”的想法,一以貫之笑得溫柔又寬容:“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用這個戒指換,好不好?”
邢沛想也沒想,或許早就想好了,他脫口而出:“我想要一件你姥姥留給師娘的傳家寶。”
“好,我去要來給你。”裴青還忍不住輕輕刮了刮邢沛的鼻子,這小子說記仇真不是吹的,瞿連結婚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還記著裴媽媽給臧芳的新婚禮物。
“要最貴的那件。”
“好,到時你自己去挑。”
“我臉皮沒這麼厚,你給我挑。”邢沛臉膛紅撲撲地發熱,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人家家傳的物件,看樣子還是專門傳給媳婦的。
回頭一想,裴青還真去要,會不會讓老師跟師娘對他印象很差。邢沛把草環套回了手指,像戴著鑽戒似的舉著看:“算了,我開玩笑,戒子編得挺好看的,我喜歡。”
裴青還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的,把他舉著的手拉下來攥在手心裏:“沒關係,我爸媽都很喜歡你,他們不會介意這種小玩意兒。”
裴青還又說:“要不是我阻止,我媽媽還要來遊說你,如果你是個姑娘,估計她已經張羅著去跟你家長輩商量了。”
邢沛這回真有點害羞了:“商量個屁啊,我的事別人說了能算數?”
“那你怎麼說?”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日臉皮挺厚的,這麼被逼著說又真不好意思起來了。
“可以啦,行啊,”邢沛毛躁躁地吼吼,“老流氓,你怎麼什麼都能說。”
“我喜歡坦誠一點,特別是對自己的愛人。”
愛人,愛人,愛人……土了吧唧的兩個字,從裴青還嘴裏說出來,卻像把邢沛腦子裏的引線給點著了,劈裏啪啦地炸著煙花,他在床上裹著被單滾了好幾圈,最後滾到裴青還身上,騎著他的胯,目光灼灼地。
“愛人,我又有感覺了。”
夜幕如潮湧傾瀉而下,把那間原本亮堂的房間包裹住,不透一絲光線。床上的兩人卻像兩條溺水的魚,拚命從對方呼吸間尋找氧氣和水源,黑暗的房間裏,隻聽見唾液交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