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出版社。
編輯部。
“三森。”
小林先生喊我的時候正是下班時間,那時我正收拾著手提包準備離開,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繁重緊湊的工作安排,以致於乍然聽到自己當前的姓氏一時沒做出回應。好歹我反射弧不算長,隻愣了一兩秒就抬起頭,疑惑地問:“小林先生,有什麼事嗎?”
抬起的視線對上的是一位麵相嚴肅的男人,鼻梁架著一副老式的黑色圓框眼鏡,黑色西裝內搭的白襯衫每一顆扣子都扣的整整齊齊的。
他的姓氏是小林,全名……全名不太記得了。不過日常交流中我們也隻會用姓氏稱呼彼此,名字什麼的沒記住也不是什麼大事。
小林先生吐出的字節沉穩蒼老:“織田的稿子交給你了嗎?”
“……”提起織田,我就想起和他那時間尚停留在半個月前的最新郵件,於是我理所當然地沉默了。
——其實我和他很久沒聯係了。
我內心這麼想著,但沒說出來,隻是默默壓下了抬起的右手,抿了抿唇道:“還沒有。”
“啊,真是的。”詢問的小林先生似乎料到會是這樣,但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推了推眼鏡,“記得讓他快點交稿,下周一就是截稿日期了。”
“是,我知道了。”我聽話地點了點頭。
他擺了擺手,“沒事了,你先走吧。”
“好的。”我拎起手提包,“再見,小林先生。”
與小林先生道別之後,我就離開了橫濱出版社。
我當前身份的姓氏是三森,是橫濱出版社編輯部的一位工作人員,那位小林先生則是編輯部的總部長,也算我的直屬上司。而小林先生提到的織田,全名織田作之助,是橫濱如今非常有名的一位小說家,處女作《夫妻善哉》一經連載就爆紅,我就是他的責任編輯。
眾所周知,作家都擁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喜歡拖稿。
無關名氣,無關性格,無關寫作領域,無關其他任何奇奇怪怪的東西。
絕大多數作家都是天生的鴿子精。比起寫文,咕咕更讓他們快樂。我還記得,編輯部帶過的那些作家中,最離譜的一個拖了兩年,
至今還在休刊期間。
那位責編同事一度十分崩潰。起初還催催,後來幹脆放棄了。——不僅是放棄了那位作家,還放棄了責編的工作,直接轉去校閱部了。
倒是有不少書粉還記掛著,天天在網絡上嚷嚷著老賊填坑、有生之年什麼的,過激一點的還有給出版社寄刀片模型的。
所幸織田作之助沒那麼讓我煩心,雖然稿子交的不那麼早,但也沒拖的太過,屬於那種催催還是能交上來的。
在咕咕精一職中,已經算比較省心的了。
橫濱臨海,吹拂而過的風都裹著來自海灣的腥鹹味。
我提著包在寬闊的大街上靜靜走著,想起小林先生的話,思索了一會還是給織田作之助發了封郵件。
fro:三森
to:織田作之助
[下周一就是截稿日期了,希望織田老師在此之前可以將稿件發給我,打擾了,十分抱歉。]
郵件發送成功後,我的心情輕鬆了些。
過於緊湊的時間安排使得我並不能在半路耽誤太多時間,我很快回了家,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手機響了一聲,打開看了看,是織田作之助的回信。
[我會的,辛苦三森先生了。]
得到織田作之助保證的我滿意地退出了郵件,順便掃了眼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
17:46。
還來得及。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暖綿綿觸感的幾乎讓人陷進去,我邊感慨著打工人生活的不容易,邊手拉任務欄查看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如果此刻我的身邊有其他人,那他看向我的目光一定十分奇怪,因為我的舉動在他眼裏大概就是手指突然朝著空氣戳了戳,然後毫無章法地動著,不知道在比劃些什麼,就像動物返祖一樣。
但在我自己的視角,就可以看見麵前出現的一個巨大的虛擬屏幕,而我剛剛一係列的奇怪動作不過都是在和係統交流罷了。
接下來要登的馬甲是……
我的目光一一掃過任務欄,尋找到了現在的時間節點,讀清了那行字。
又是討厭的服務行業啊。
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卻不得不認命地向係統發出指令。
[切號,銀座酒吧酒保。]
[是,宿主。]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