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師的我馬甲遍布橫濱");
橫濱下雨了。
我合上了武裝偵探社的窗戶,聽見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
“下雨了。”
“咦?真不巧。”與謝野晶子說,她走到窗邊,顯得有些失望,歎氣說:“我還打算等會去商場逛街的。”
“那就下次好了,晶子小姐。”我說。
與謝野晶子聳肩:“隻能這樣了吧。”
她側過身,目光掠過我時頓了一下,“我說啊,枝川。”
“嗯?”
“你這幾天看起來似乎有點累。”與謝野晶子看著我,“怎麼了嗎?”
我還挺慶幸問我這個問題的是晶子小姐。
如果此刻麵對的是亂步先生,我肯定會緊張不少。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醒過來就感覺比較疲憊。”
“嘖。”她皺眉,“這聽起來可不像是什麼好兆頭,枝川。”
“可能吧。”
“別這麼不當回事啊,你小心一些,多注意有沒有什麼異常。”
“我知道我知道。”我揮手笑道。
觸及到與謝野晶子目光的那一刻,我的笑容不自覺地收斂了。
她的眼神讓我想起了某時段的真希,又有點像乙骨和棘。
然而我的耳畔想起的卻是前幾天在lupin酒吧時,太宰治的那番話。
他說:“但你絕對不是個好的同伴。”
那時我還挺意外太宰治會這麼說的。
他看上去並不太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還是身份是黑手黨的太宰治。
即使不帶任何偏見,也總覺得同伴這個詞由他來說有種奇異的滑稽和可笑感。
但是我沒有立刻反駁,反而自然而然地去衡量了他的話。
我堅定地相信,太宰治說話的時候絕對運用了什麼鮮為人知的技巧。
因為我之後真的開始懷疑我是否是個合格的同伴。
對於高專的各位。
對於偵探社的各位。
我是否是個合格的同伴。
而我得出的答案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從同伴的身份出發,我都做出了最合適的事情,太宰先生。”
我正鬆了一口氣,太宰治卻繼續說:“可是生活前進的永遠不會是最合適的方向。”
抬頭,我看見了那隻鳶色的眼睛。
他伸出兩根手指,將空了的酒杯往前推了幾寸。
“或。”
期間,雨停過一小陣,但到我要離開偵探社的時候,雨又下起來了,不過勢頭不大。
國木田先生給了我一柄傘,傘麵是一片單調又深沉的黑色。
“或。”
拉開門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叫住了我。
我回頭:“怎麼了?”
他眯著眼,說道:“名偵探也要下樓。”
“欸?”我一愣,估摸著他大概想去樓下咖啡廳吃些什麼了,“要去咖啡廳嗎?”
亂步點了點頭。
我就微笑著發出了同行的請求,“好的,一起吧,亂步先生。”
下樓梯時,亂步驀地開口:“或在擔心什麼?”
我驚得腳步停住了,扭頭看他,“嗯?”
“你最近總在擔心什麼,或。”亂步步子不停,往前走了一級才停止,“但是其實不用擔心。”
亂步回頭看我:“什麼都不用擔心。”
說不好是我送亂步還是亂步送我,總之到樓下我們就分別了。
臨行前,我說:“明天見,亂步先生。”
他卻說:“明天不用見了,或。”
“?”我十分疑惑,腦子裏一瞬間冒出了無數種這句話代表著的可能性。
“亂步先生?”總不會是我被解雇了吧?
“名偵探給你放假了,笨蛋或。”
我眨了眨眼:“可以的嗎?”
“當然,名偵探的助理由名偵探決定。”他叉著腰,頗有底氣,“還不快感謝亂步大人。”
“是是是,十分感謝名偵探亂步大人。”
我轉身,撐開了黑傘,走到雨幕中。
走了幾步,我回頭,卻看不見那身偵探服了。
我想起剛剛在漂浮著水汽的樓梯通道裏,亂步跟我說什麼都不用擔心。
我問了句:“全部嗎?”
他說:“全部。”
但是我無法確認亂步所說的全部和我所問的全部是否是同一個全部。
[你說,江戶川亂步能發現你的存在嗎?]
[無法確定。目前得出的分析結果為,被察覺到的幾率為52,未被察覺到的幾率為48。]
……這不是將近五五開嗎?
說了仿佛沒說。
雨變得小了。
可風也截然相反地猛了些,吹得我抓著傘的手都需要用力穩住。
“呀,或!”
灰暗蒼穹之下的橫濱飄著雨,我看見了太宰治。
他彎著眼,像隻落了河的黑色貓咪,黑發有幾處黏在一起。昏暗的暮色襯得他的眼睛發亮。
他真的像隻黑貓一樣,靈巧地鑽進了傘下,“或要去哪裏?順路送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