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就在想,阿葉的術式到底是什麼,是消除術式嗎?還是更深層的分解咒力?還是說,你對咒靈的吸引力也包括在術式之內?”
“如果運轉的話,是怎麼運轉的,被動還是主動,時間限製是多久,是全天候嗎?”
“全天候的話,如果沒有反轉術式,早就燒成白癡了吧。”
阿葉說:“想得太多了,悟君。”他說,“顯然,我的咒力沒有那麼強大。”
這拒絕略顯無力,某種意義上,也代表著葉藏不想跟五條悟糾纏下去,他就柔柔弱弱地坐在那兒,仿佛在說,‘你想得是很好,但證據呢?就算你發現了,又能做什麼呢?’
五條悟直接將自己腦補的內容說出來:“確實,沒什麼意義。”
阿葉:?
他相當無辜地看向五條悟,後者提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要求道:“蛋糕,可以吃了嗎?”
葉藏從善如流道:“巧克力熔岩蛋糕嗎?”
五條悟很可愛地嗅鼻子:“一進來就聞到了。”
阿葉道:“差不多可以了。”
他給五條悟切了一塊,濃稠的巧克力醬自中空流出,五條悟哇了一聲,女子高中生似的,掐著嗓子說道:“我開動了!”
阿葉還給他衝了奶茶。
感受著兩人間開茶話會的氣氛,一點都猜不到,他們剛剛在劍拔弩張地談些什麼。
五條悟最後問:“你究竟想做什麼呢,阿葉。”
“哎?”
阿葉笑道:“什麼都不想做哦。”
他微笑道:“我隻要能畫畫漫畫,再將惠他們培育成對社會有用的人就足夠了。”
五條悟:“……”
還真是,渾身上下都閃爍著母性的光輝。
結果五條悟留到了飯點。
他說是留下來蹭飯,葉藏知道,他是留下來看惠的。
今晚順平沒來他們家,津美紀跟惠都參加了學校社團,津美紀意外地進了劍道社,惠倒是文學社的。
他們學校的社團活動還挺豐富,津美紀周末也要去訓練,文學社則組織了讀書會,惠不怎麼排斥看書,就去參加了,兩人五點左右一同到家。
“我回來了。”打完招呼後惠打開鞋櫃,看見了五條悟的學生鞋,津美紀也湊過去道,“家裏來客人了?”
然後就看見了一頭白毛的怪人。
葉藏介紹道:“這是五條先生。”他找了個合適的身份,“我的朋友。”
惠跟津美紀都老老實實地打了聲招呼,隨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倒是悟,因六眼有看穿術式的特性,愣了一秒。
“喂喂——”他壓低聲音道,“真的假的。”
被盯著看的惠:“?”
怪人。
……
11點最後,五條悟回到宿舍。
男子高中生的覺點都在12點之後,隔壁的夏油傑聽見嘻嘻索索的聲音便開門道:“你回來了,悟?”
他這段時間狀態不好,倒不是因為五條悟忽然變強,現在的夏油傑還沒感到自己正在與對方漸行漸遠。
他壓力的來源是天內理子的死亡。
更準確說是她死亡的原因。
“我的觀念是正確的嗎?”
“所有的普通人都值得被保護嗎?”
在此之前,他堅定不移地相信著,自己身為強者,需要保護弱者,但心中弱者的範圍太寬泛了,於是說,弱者中很容易出現,他認為不值得被保護的人。
倒不是不知人性醜惡,隻是他所知的醜惡,都停留在表麵,那些醜陋的人,未曾傷害過他認識的人罷了。
而且……
他腦中偶爾會浮現出畫麵,浮現出悟當時詢問自己,要不要把剩下人都宰了的畫麵。
那一定是錯誤的。
但我真的不想那麼做嗎?
他陷入了短暫的消化不良。
但以夏油傑的驕傲,他是不允許別人發現自己的痛苦與消化不良的,無論如何都要做出保護著的姿態,都要堅定不移地去走自己選擇的道路。
他就是這樣的人。
“傑君,非常驕傲。”
他還記得在津輕讀書時,某天葉藏如是說道。
夏油傑不記得他們聊天展開的前因後果,隻記得這句話。
“是嗎?”他當時笑著回答,“不少人都說我很謙遜。”
他們倆的關係足夠親近,偶爾也會推心置腹。
“那是因為,他們隻看到了表象而已。”葉藏雙手抱著膝頭,“真要說的話,傑君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吧。”
夏油傑:“……”
“好像是的。”他輕而易舉承認了,夏油傑望著天,東北地區的植被覆蓋率很高,這裏的天也跟東京不同,沒有隨處可見的光學汙染,夜空反而能展現出自己的本色,哪怕他們不坐在山坡上,都能看見閃爍的星星。
阿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但傑君一定會受挫的。”
“隻要是活著的人,就不可能永遠正確。”他問,“到時候傑君會怎麼辦呢?”
夏油傑仔細思考道:“應該會走向另一條道路吧。”
“一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路走。”
“不會剛極易折嗎?”葉藏問。
“應該不會。”夏油傑道。
阿葉:“那麼,這樣好了。”他說,“如果有一天,傑君感到疲憊了,我會好好安慰傑君的。”
夏油傑笑道:“怎麼安慰。”
“語言吧。”阿葉笑道,“英子姐說,我很擅長安慰人,跟我在一起就能感到舒緩什麼的,也有可能是自吹自擂。”
“不。”夏油傑思忖道,“她說得或許沒錯。”
他笑道:“跟你在一起,確實會很舒緩。”
“那說好了。”
“如果有一天,傑君撐不下去了。”
“一定要來找我。”
“啊。”五條悟道,“我還帶了鹹點心。”他問夏油傑,“要吃嗎?”
他還記得夏油傑更喜歡吃鹹味點心。
“放冰箱吧。”他問五條悟,“你去哪裏了。”
後者漫不經心道:“去找阿葉了。”
夏油傑的眯眯眼一下子睜大了,他斷定五條悟不會無緣無故去找葉藏,於是問:“發生什麼事,他被咒靈盯上了?”
五條悟思考了一會兒,他認為自己實在是看不透阿葉在想什麼,且對方目的藏得太過嚴實,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對方的麵目是遠遠不夠的,但現在他去掀翻阿葉的馬甲,就像是認輸一樣,這也萬萬不可。
他想:‘稍微透露一點沒問題吧,這也是我憑本事查到的。’
“因為禪院甚爾的事。”
聽見這名字,夏油傑心中升騰起憤怒的暗火,連帶著被硝子治好的傷口都隱隱作痛。
“什麼?”
他的臉冷下來。
“禪院甚爾有個孩子。”五條悟道,“現在叫津島惠。”
“……”
“阿葉是禪院甚爾的相關人。”
五條悟拋下驚天大雷。
“他們同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