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衛琴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香寶一個人坐在地上,懷裏捧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酒壺,仰著腦袋,傻傻地望著頭頂的月亮。
誰能知道,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身在吳宮,她有多害怕。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還有一個喜怒無常的君王。原來無論她怎麼折騰,她還是逃不開入吳的命運。
因為太害怕,太無助,她下意識選擇假裝失去記憶。畢竟,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人,比一個背負了太多的人,要幸福許多。她從來都不是英雄,她隻是一個膽小鬼,她下意識給自己選擇了最好走的一條路。所以,她假裝忘記一切……
不是香寶,不是西施,她誰也不是,不曾背負什麼使命,也不曾為什麼人傷心。可是她忘記了自己不是一個人,她是衛琴的姐姐,她怎麼能夠那樣自私地假裝忘記一切。
真是報應……
喝一口酒,嗆出了眼淚,香寶低頭咳了半天,又喝一口,繼續咳,仿佛連心都要咳出來似的。
“好大一塊銀子啊……”歪著腦袋,香寶望著頭頂那彎銀白的月亮,打了個酒嗝,喃喃道。
“丟了錢嗎?”是一個帶笑的聲音。
香寶抬手揉了揉眼睛,小嘴兒扁了扁,淚眼婆娑:“姐……”
“丟了多少?”眼含笑,那人問。
香寶晃了晃腦袋,扶著欄杆站起身,不料腳下一滑,便直直地撲向地麵。一雙大手及時地摟住她,贏得軟玉溫香滿懷。
香寶一頭撲進“姐姐”懷裏,哭得委屈極了。
“怎麼了?”溫柔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誘哄。
“嗚……姐……姐姐……我好難受呀……”香寶蹭了蹭,在來人明黃的長袍上蹭了一把鼻涕眼淚。
“別怕,寡人在呢。”耳邊,有人輕語。
“寡人?”香寶無意識地喃喃道。
他扶她坐下,柔柔地捧起她的臉,對上她的眼。
唔,醉眼朦朧。
很好。
“告訴寡人,怎麼了?”夫差伸手輕點她的唇。
“嗚……姐姐……”香寶吸了吸鼻子,扁了扁嘴,委屈無限。
“嗯?”
“我好難受……”打了個酒嗝,香寶眼淚滿麵,奈何臉被他托在掌中,動彈不得。
“這樣啊……”他緩緩俯身,用鼻尖輕輕磨蹭著她的鼻尖。
香寶瞪大眼睛,有點清醒了,看清了眼前這個“姐姐”,下意識地縮著身子便想逃,奈何他大手一攬,輕而易舉地摟住她的腰,將她圈在懷中,讓她無處可逃。
“說,寡人是誰?”低語間,呼吸交融,氣氛曖昧到了極點。
微涼而柔軟的唇遊走在她的頸間,引起一陣**,香寶簡直想一拳頭砸死自己,昨晚好不容易逃出魔掌,今晚她居然笨到自投羅網……
頭痛欲裂。
胸口忽然一涼,香寶瞪大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衣裙竟然已經掉在地上,而眼前那個一身明黃的男子,依然衣冠楚楚。
真是可惡!
夫差眼中看到的是一片月色朗朗,自己懷中的女子膚若凝脂,楚楚可憐。
香寶眼中看到的是月黑風高之夜,這個害得自己極慘的禍水之源一臉獰笑,正對自己大肆輕薄。
修長的手在她身上遊走,指尖所到之處,帶來一陣顫栗,香寶輕輕發抖。氣極,香寶感覺一陣酒氣上湧,猛地伸手抱住他。
夫差正訝異於美人兒如此主動,卻見她忽然低頭,哇的一下,吐了他一身。不敢置信地低頭,夫差看見自己胸前的一大片濕溚溚的穢物。
“呀,髒了……”香寶撇了撇嘴,喃喃著便伸手去剝他的衣裳。
此時此刻,縱然美人如此主動,他也還是……
呆了半晌,夫差長歎一聲,幹脆脫下外袍拭去她嘴角的穢物,替她穿戴整齊,這才抱起她,送回醉月閣去。如果夫差此刻低頭,便能看到香寶嘴角得意的笑。
小勝一局,哼哼。
醉月閣內,梓若正因為香寶入夜未歸而煩躁,卻不料一回頭,便看到了夫差,忙下跪行禮。
“準備熱水。”
“是。”梓若抬頭,卻見夫差隻著一襲單衣,十分驚訝,待到看清他懷中抱著的女子時,那驚訝的神情立刻轉為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