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端午節的不歡而散,父親在地裏忙到半夜才回到家。母親撐了一碗稀飯,放在我們現在住的西屋唯一的墩子上,父親喝著稀飯,嘴裏吃著饅頭,就著幹鹹菜。
母親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父親吃飯。妹妹和我早已進入夢鄉,母親輕輕的給我蓋上被子,問道:“孩他爸,老姑的意思要給老三兩間平房,我們這麼辛苦掙錢蓋的房子,你真要給老三啊!”
父親邊咽下饅頭邊說:“怎麼會,孩他媽,我們家馬上也是五口人了,三娃過幾個月就出生了,孩子一出生我們就搬家,這個西屋給老三吧!”“隻是這次過後估計他們不給我們帶大娃了,到時候你就留在家帶孩子,我去工地幹活”。
母親聽完父親的話,沉默了半天,溫柔的看著我和妹妹熟睡的樣子,雙手摸了摸已經懷孕六個月的肚子,說道:“孩子他爸,我們還是和他們分家吧,孩子我們自己帶。”
原來是爺爺奶奶提出家裏祖屋太老了,小叔叔年初托村裏媒婆在隔壁張村介紹了一個姑娘。
父親去年在老場蓋了四間平房,爺爺奶奶尋思著讓父親勻出來兩間給小叔叔結婚。
父親不同意,所以就吵了起來,最後不歡而散。隨著矛盾的激發,爺爺奶奶決定不給父母帶孩子,老家地分給我家兩畝,母親帶著妹妹在家照看莊家,而我也第一次去了城裏生活了一段時間。
我隨著父親來到了他工作的工地,那是一個山腳下,父親告訴我他們是在建設一個防空洞。
90年代的淮南市,已近步入城市發展的道路,那個時代,農村男丁在農閑時期都會去市區建築隊幹活。
父親也一樣,因為手藝好,會幹活,父親和隔壁村的幾個工友跟著建築隊承包了市裏建築二公司的工程,同時在工地也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也在工地上,他們也是因為各種原因跟著父母駐工地,我們年級相仿,玩著玩著就成為了好朋友。
在一起玩伴的孩子中,因為我父親是工頭,我也自然成為老板的兒子,年齡也比小夥伴們大一兩歲,自然成為了孩子王,整天我們在職工宿舍的空地上耀武揚威,不是捉青蛙就是逮蜻蜓。
白天天太熱父親不幹活就帶著我去防空洞裏,防空洞內空間居然能容納上千人的空間,外麵烈陽似火,防空洞內居然陰涼舒爽。我們幾個最喜歡進入防空洞內玩耍,大人們帶著涼席躺著休息,我們幾個跑到各個積水坑,跳裏麵蹦著玩。
三個月很快過完了,一天夜裏父親急匆匆的回了老家,臨走前把我交給了小叔叔,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小叔叔抱進了工棚。
早上醒了後,叔叔告訴我,我媽媽給我生了個小弟弟,爸爸連夜回家去了。說過兩天手頭活幹完就一起帶我回家,說是我該上學了。
92年農村沒有沒有幼兒園普及,孩子們一般六、七歲就上小學。我也不例外,六歲,到了上學年齡。有時候家裏條件差的孩子會拖到8、9歲才上學,有些家庭甚至就沒有讓孩子上過學!當年再窮不能窮教育在農村現實麵前完全成為了一句無奈的空話!
實話說,我不想離開小夥伴們,其中一個叫“菲菲”的小女孩,她知道我要走,拉著我和我說不想讓我走,我走了就沒人帶她玩了。
她比我小一歲,她的媽媽之前和我媽媽在工地上做飯給工人們做飯吃,後來爸爸把我帶過來後大部分時間都是菲菲的媽媽帶著我。
她一直跟著我玩,她的父母是四川的,我們工棚住的很近,每次晚上都是她媽媽給我倆在一起洗澡。她早把我當做哥哥了,很多次爸爸幹活很晚回來,我都是在她家睡著。
她都是赫赫哥哥、赫赫哥哥的喊我。小女孩長得白淨可愛,笑起來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剛滿六歲的我,懵懵懂懂的年級,我也非常喜歡這個小妹妹,每次都喜歡帶著她到處玩,爸爸給我買的果粒我經常分給她吃。
很多快樂的時光都是有這個小妹妹在背後跟著一起玩!
在我坐上叔叔的自行車上的時候,我揮揮小手,和菲菲告別。告訴她我還會回來找她玩,沒成想這一別就是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