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浴室。
沈初煙穿上睡衣，轉身看著浴缸裏被血染紅的水，嘴角扯出一抹淒涼的弧度。
宮頸癌晚期會不時出血，且頻率會越來越高。
醫生果然沒有騙她。
沈初煙走過去，彎腰拔掉浴缸下的塞子，看著水麵越來越低，嘴角的笑越來越涼。
她的生命，和這些帶著血的水有什麼區別？
慢慢消失，無能為力。
閉上眼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再睜開眼時，浴缸裏的水已經流完，可潔白的浴缸壁上，還殘留了一層淡淡的血粉色。
沈初煙抓起蓬頭，打開，用力衝刷浴缸……
關了水，她從抽屜裏裝麵膜的盒子下麵，拿出一瓶藥，取出兩顆吃下。
好苦的藥。
可是，隻要能止痛，隻要能抑製住一點癌細胞的擴散速度，讓她能多活一天，她都要吃。
接下來的日子，她一天都不能隨意浪費耽誤。
救出爸爸，安置好媽媽和知悔……和墨涼川徹底告別！
……
墨宅。
沈初煙提著禮盒從出租車上下來，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在門口站定。
看著熟悉的黑鐵柵欄雕花大門，一股熱意從心底竄出直達眼底。
6年，這裏依然大氣低調，一點未曾改變。
沈初煙斂了情緒，按下了門鈴。
傭人很快小跑著出來，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先是一愣，隨即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煙……沈小姐？”
是墨奶奶的隨身傭人方姨。
沈初煙上前兩步，向方姨頷首：“方姨，您好。我來看看墨奶奶，她老人家在不在？”
“在！在！不過……”方姨打開門，臉上的驚訝褪去，欲言又止。
沈初煙沒有問，等著她的下文。
方姨卻拉開了門：“沒什麼，老太太在呢，外麵冷，進來再說。”
“謝謝方姨。”
沈初煙進了門，卻明顯感受到方姨讓她進來是有壓力的。
應該是墨涼川交代過，不許放她進來。
她也知道，所以選午飯後這個時候來，他回來再早也不可能2點回來。
此刻方姨能讓她進來，想必這會他真的不在。
她也不會逗留太久的。
方姨領著沈初煙穿過花園，進了主宅。
客廳裏的暖氣開的很足，暖融融的，一下子烘去了沈初煙滿身的寒意。
方姨熱情地給她從鞋櫃裏拿出棉拖鞋：“沈小姐，穿高跟鞋很累吧，快換上拖鞋讓腳休息會。”
看著方姨手裏那雙粉色的毛絨拖鞋，沈初煙愣了下，眼前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六歲的中學時代。
她記得那個時候，每次來墨家找墨涼川的時候，他雖然麵上都冷冷地讓她走，可當她賴皮地跟著他走到客廳門口時，他每次都會吩咐對傭人：“給她拿拖鞋，腳上的鞋子髒死了。”
雖然他滿嘴嫌棄，但她知道，這話就是允許她進跟著他進他房間去了。
少年時的墨涼川，雖也總是一臉冷沉，但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可現在的墨涼川……是橫在她心裏淬著寒冰的利刃。
她根本不敢碰。
隨便一動，便會要了她的命。
“沈小姐？”方姨的聲音傳來，拉回了沈初煙的記憶。
她笑著掩去心裏的酸楚，感激道：“謝謝您方姨，我就跟奶奶說幾句話，不用換鞋了，我穿鞋套吧。”
她放下手裏的禮盒，拉開鞋櫃第一層左右邊的抽屜，拿出鞋套套在了鞋上。
方姨放下手裏的拖鞋：“那你先坐會，老太太在午睡，我去叫她。”
沈初煙連忙拉住方姨：“方姨，不用了，讓奶奶睡吧，我沒什麼急事，我在這裏等她醒來。”
方姨點了點頭：“也好，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謝謝您！”
目送方姨離開，沈初煙剛準備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一道尖銳憤怒的聲音突然從樓梯處傳來：“沈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