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煙擰眉。
她來時隻顧忌著墨涼川,竟忘了墨曉芸有可能在家。
硬著頭皮扭頭看去,沈初煙對上了墨曉芸那雙恨不得殺了她的冷厲眸子。
一身連體毛絨熊睡衣的墨曉芸披散著頭發快步走過來:“真的是你!你居然敢來我家!誰給你吃了熊心豹子膽?”
“曉芸,我來看望墨奶奶。”沈初煙不想跟墨曉芸衝突,隻能柔聲相待。
墨曉芸雙手抄在睡衣口袋裏,挑著眉打量了一下沈初煙:“看望奶奶?嗬嗬!你們沈家6年前沒把我們家人殺幹淨,你現在來不會是補刀的吧?”
“曉芸,我不想跟你吵,如果你看我礙眼的話,我去外麵等墨奶奶午睡醒來。”
沈初煙說完,轉身想外麵走去。
她剛走出客廳,頭發突然被人用力揪住,墨曉芸陰冷憤怒的聲音在她耳邊道:“想見奶奶是吧?隻要你現在給我跪在院子裏,跪到奶奶醒來,我就讓你去見她!否則,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頭皮仿佛被扯掉,整個腦袋疼的發麻。
沈初煙卻麵不改色:“你說話算數?”
“當然!我堂堂墨家大小姐,會跟你一個殺人犯家屬食言?”
殺人犯!
這三個字像鋼針一樣紮進沈初煙的心裏,阻斷她的呼吸。
她閉上眼:“好!我跪!”
“哼!我看看你骨頭能有多硬!”
墨曉芸扯著沈初煙的頭發,拉著她來到花園裏,一腳重重地踢到她腿上。
沈初煙咬著牙一聲不吭地跪了下去。
墨曉芸真會選地方,這是花壇邊的石子路。
地麵坑坑窪窪,雙膝跪下去的第一秒就被硌得生疼。
看到沈初煙跪下,墨曉芸這才放開了她:“跪在這裏!奶奶什麼時候想見你你什麼時候再起來!跪的姿勢要是不端了,就直接滾出去!”
警告完,墨曉芸冷得縮了縮脖子,轉身快步跑了回去。
沈初煙背脊挺得直直的,目視前方,眼裏不卑不亢。
如論如何,她今天都要見到墨奶奶。
墨曉芸恨她,她理解,也接受。
隻要能讓她見墨奶奶,就是讓她過刀山火海,也不能退縮!
呼——
一陣帶著哨聲的北風吹過後,天空慢慢飄起了小雪。
越來越冷。
沈初煙跪在飄雪的寒風裏,始終一動不動。
身上的大衣一開始還有點保暖作用,可寒風很快吹透衣衫,一點點將身上的熱氣帶走……她冷的渾身哆嗦起來。
風雪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沈初煙聽到了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她顫著唇微微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不遠處的宅子。
一樓左右邊第一個房間是墨奶奶的臥室,隻要那裏亮了燈,就證明墨奶奶午睡起來了。
雪,一片一片落下,不消片刻,便從小雪變成了鵝毛大雪。
寒風卷著雪花鑽進脖子裏,讓本就沒了溫度的身體更僵更硬。
膝蓋裏仿佛紮進了無數根鋼針,那種密密麻麻的疼通過血液流變了全身。
沈初煙的頭上,身上,很快落滿了一層白霜。
可她依然如木偶一般跪得端端正正,一動不動。
站在窗口目睹了一切的方姨,著急地團團轉,不停地看時間。
沈小姐已經跪了兩個多小時了,如果真要等到老太太的午覺起來,那這孩子就算不凍死,也會傷了身子!
方姨正要去敲老太太的門,墨曉芸的聲音傳來:“方姨!今天天氣冷,奶奶肯定要睡到晚飯了,沒什麼事你也回房吧!”
方姨一顫,連忙收回手。
她快步走到客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墨曉芸:“小姐,您懲罰沈小姐泄憤我作為下人不敢置喙!但是,如果老太太醒來看到沈小姐那樣在風雪裏跪了一下午的話,恐怕不會高興的!您也知道,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