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召來了通靈鴿,讓它通知北雅去救礞石的家人。然後“嘭”得一聲踢開礞石所在的房間,他被我嚇了一跳,驚懼地道:“誰?”
我冷笑了一聲:“果然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素日裏光明磊落的礞大統領也會有如此慌張的時候。”
“你到底是誰?”
“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是一個恰巧聽到某人陰謀又恰巧有良心的宮女罷了。”
“你都聽到了?”
“是啊,一字不漏。”我緊緊盯住他的眼睛。
“你就不怕我殺人滅口?”礞石寒光一閃,刀已出了鞘。
“怕?若是怕此刻就不會站在你麵前了。隻是我一個小小的宮女死不足惜,堂堂的礞大統領就要受盡世人的唾罵了。”
“罷罷,我自知理虧,無顏麵對皇上對我的信任與厚愛,你去告發我吧。”礞石收了劍,閉上眼睛。
“如果告發你有用,我又何必站在這裏跟你講道理?第一,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宮女,想要告發一個大統領比登天還要難。第二,就算我可以將你告倒,到那時也已經來不及了。第三,我知道你還良心未泯,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過是守人脅迫罷了。奉勸大統領一句,在大錯還未鑄成之前收手還來得及,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
礞石仰天大笑了一聲,將拳頭重重地錘到案上去:“收手?我雖身為禁軍統領,手握兵權,父母妻兒之性命都握在他人手中,叫我如何收手?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離我而去嗎?”
“如果我可以確保他們的安全呢?”我微微一笑道。
“你?”礞石望了我一眼,忽然大笑起來,“你一個小小的宮女,誰給你的膽子說這樣的大話?”
我將手中的梨花腰牌甩過去,礞石應聲接住,臉上現出訝異的表情:“這不是漪蘭堂的梨花腰牌嗎?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統領果然見多識廣,連漪堂都知道,那你一定知道漪蘭堂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規矩吧,如今靖闌國麵對如此危急的時刻,漪蘭堂同樣不會袖手旁觀的。就在剛剛,我們堂主已經傳來消息說正在營救您的家人……”我略微頓了頓,“哦,當然了,您也可以不信,畢竟這件事性命攸關,但您以為就算您幫了太子,太子就會放過您和您的家人嗎?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發生已是見怪不怪了,太子的眼裏或許容得下沙子,等他做了皇上你認為他還會容得下半點沙子嗎?”
聽了我的話,礞石沉思不語,看得出,他已有些動搖。
“那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很簡單,將計就計。”
我站在雲頭之上觀看皇宮的動靜,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按照礞石的說法,子時一過,如果一醉還沒有動靜,那群假道士就要開始逼宮了。
打更的太監連敲了三下鑼,邊敲口中邊唱喏:“天幹物燥,小心火燭——”聲音尖細而又喑啞。
梧桐殿,那群裝模作樣念經的道士開始蠢蠢欲動,我複又扮作宮女回到啟明殿。
此刻,那皇上已經睡了,我不便相擾,隻好靜靜佇立在外麵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老爹,你放心,有方休在,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逼近,刀械無意中摩擦撞擊的聲音讓人心頭襲過一陣寒意,皇上從夢中驚醒:“來人!來人!”
此刻哪還有別人?那些鼻子比狗還要靈的老太監早就覺察到氣氛不對,此刻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宮女們也早就被控製在了啟明殿之外。
我走上前,給皇上倒了一杯茶水,伺候著喝下,皇上驚魂未定:“朕剛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朕還不是皇上,率領著起義的軍隊趁夜殺進了波羅國的皇宮,那時波羅國國王還睡在榻上,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被我們拿下了,朕正得意地笑著,驀然間卻發現那人成了自己,所以從夢中驚醒了。”
“皇上莫驚,隻是個夢而已。”我輕聲安慰道,“奴婢看今日月色不錯,如果皇上心裏真的不安穩不如換上常服出去走一走。”
“嗯,也好,幫朕更衣吧。”皇上頷首道。
我剛幫皇上更好衣服,外麵便傳來破門的聲音。
“怎麼回事?”皇上大驚。
“皇上,這三更半夜的,擅闖皇帝的寢宮可是驚擾聖駕的大罪,恐怕來者不善,您可要做好心理準備,要不然先躲一躲?”
“朕戎馬半生,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算是死也不會如那波羅國國王一樣狼狽!”皇上有些慨然地拍了拍幾案,然後十分泰然地道,“走,方休,陪朕出去,迎接外麵的客人。”
“皇上……”我還想說著什麼,皇上的臉上卻現出不容置疑的表情。
“好,方休陪您出去。”
在我的攙扶下,我們一步一步緩緩向外麵走去,在那裏,早已圍滿了手執利劍的道士,虎視眈眈地望著走出來的皇上。
“朕不是令你們好生為我的皇兒超度嗎?大半夜的,為何私闖朕的寢宮?”皇上臉上帶著藐視一切的笑意,十分威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