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走越是心驚,這個師婆婆的手斷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惡毒,腳下更是加快了腳步,生怕去得晚了,眼鏡也變成了這幅樣子。
一路上屍臭衝得人幾欲作嘔,好幾具屍體已經被山裏的野獸撕咬得殘缺不全,路上盡是殘骸。也虧得桃枝這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如此的淡定。
走了大概二十來分鍾後,一個轉彎,眼前出現一個祭壇,這個祭壇和森林裏的那個極其的相似,連祭壇中央的神像都是一模一樣,一半男一半女,一半善一半惡。
隻是這個神像手中沒有寶玉天盤。
看來那個森林裏的祭壇果然是這村子裏的人修建的,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麼變故阻斷了村子與森林的路,迫於無奈,他們又在此處重新修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我一眼就看到了神像旁邊的師婆婆,大豬餘領著阿妹還有幾個青年人,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而眼鏡,刀疤和李雪霜被綁在了祭壇四周的石柱上,三個人渾身赤裸,正昏迷不醒,沒有見到涯叔。
我一掃就瞥到了李雪霜白如玉雪的身體,腦子裏嗡的一聲,臉上發燙,慌忙別過了眼睛,隻聽見胸腔中一顆心髒撲通撲通似乎要跳出來了一樣。
桃枝若有似無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既窘迫又尷尬。
幸好她沒多說什麼,隻是領著我躲到了旁邊一株巨大的槐樹後麵。
桃枝輕聲對我說:“看來阿妹要提前下河了,師婆婆正用他們幾個做祭品,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當初被關在柴屋的時候,我聽阿妹說過,她明年就要下河,當時我還以為是下河勞作,現在看來,應該是指某種祭祀儀式,於是我問道:“下河到底是什麼意思?”
桃枝解釋道:“天目村之所以叫做天目村,是因為村子世代守護著一座天目神像,傳聞那神像洞悉古今,並且可以窺見未來,隻是一旦受到侵擾,則會引來神怒懲罰眾人。據說在天目河的盡頭,有一個海子,名叫鏡兒海,鏡兒海底下就沉著天目神像,因此,每當天目河漲水,淹到村子裏去,大家都以為是惹了神怒,更要加倍的送上祭品。”
桃枝接著說:“師婆婆並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個傳承的稱呼,隻有能與天目神契合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師婆婆,而師婆婆的職責就是帶領村民守護村子,守護天目神像,所以,一旦有外人進入,師婆婆先會假裝熱情招待他們,等他們放鬆了警惕,再暗中下藥迷倒他們,是女人就割掉她們的頭顱放進地窖牆壁上的陶甕裏,男人就綁在柱子上焚燒七七四十九天,燒到焦糊一片辨不出人形,再沿途立在河的一邊,以警醒村民,不要輕易走向禁地。即使有僥幸逃脫,出得村子的人,師婆婆說,神會懲罰他們,因此男人永遠不會再回來,而女人回來就會變成那副樣子,生不如死。”
我疑惑:“那麼二十七年前,Lily他們一行人為什麼能夠和村民告別離開?”
桃枝一聽,愣了片刻,然後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也許師婆婆叫了人手在這祭壇這裏等著他們吧。”
“而下河……”桃枝頓了頓,“就是選出神諭中的女童,同祭品一起送進河裏,祭祀天目神。師婆婆說阿妹她天生帶著一對陰陽眼出生,正是神諭中的女童,隻要將她獻給了天目神,天目村將永遠祥和安寧。”
桃枝抬頭看了眼天色:“現在時間還早,大豬餘帶著阿妹多半是在說你逃走的事,他們應該還會回村子裏去找你,正午過後,再過來準備祭品。”
我心頭一顫:“怎麼準備?”
桃枝平靜地說:“用一種特製的溶酸,從祭品口中灌下去,等待一兩個小時,祭品會從體內開始融化,直到最後隻剩一張人皮。然後往人皮裏吹鼓氣,綁在一起做成筏子,以供女童乘坐,順流而下。”
“我去!”我咋舌,“這也太變態了吧!你們這村子哪裏是人待的地方?”
桃枝黯然:“所以我遠離他們,想方設法救出你,就是想要和你們一起出去,永遠的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我歎氣,看著桃枝的眼睛,答應她:“好,等我救出眼鏡他們,就帶你和我們一起走,外麵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和這個鬼村子有著天壤之別!”
桃枝的眼睛裏綻放出奪目的色彩,如同春天裏刹那間盛開的桃花,我竟看得呆了。
一陣風輕輕吹過,樹影婆娑,柔柔拂過桃枝的短發,我伸手,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用隻有我們倆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桃枝,你看旁邊。”
桃枝本微低著頭,垂著眼,聽我這麼說忙扭頭去看,地上是斑駁搖晃的樹影,明明暗暗的不停閃爍。
“什麼?”桃枝不解。
我深吸口氣,一字一句慢慢的說:“你看樹葉的影子,有一團一直沒有動。”
“樹上坐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