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會答應什麼?”宗越款款踏進屋內, 微笑說。
顧偃先是驚為天人,很快就醒悟過來:“你就是那位宗道友?”
相貌氣質確實略高於蓬萊聖女,但一身洗的發白的簡單衣裳, 根本比不上蓬萊聖女。
宗越步入床前,自然地端起藥碗, 垂下眸, 眼睫輕輕一顫,“二公子稱呼我阿越就行。”
顧偃倒是想叫,但他不敢。
“你我無親無故,稱呼阿越似乎不妥……”顧偃還想說下去,就被宗越打斷。
“怎麼算無親無故?”宗越輕輕吹了下湯匙,微笑道, “莊主夫人答應了。”
顧偃震怒:“母親怎麼會答應?”
這中洲十派, 哪一派的宗主門主會迎娶小妾, 甚至連續弦都不會有。母親這樣做, 置他顏麵於何地?
宗越看穿他的茫然,淡淡一笑,“為了中洲的和平,為了玄天宗和蓬萊仙宗兩派的情誼,莊主夫人犧牲二公子一人有何不可?二公子也不必煩憂, 至少我是真心喜歡二公子,日後等二公子找到心儀的道侶,也定會不惱不怒。”
“我若娶了你, 還怎麼找道侶?”顧偃心亂如麻, 眼看宗越又將湯匙遞到他唇邊,他直接一把掀翻,任滾燙的湯藥灑在宗越身上。
“我要去找母親爭論。”顧偃不顧侍從的阻攔, 穿著內袍就朝謝靈姝所在的議事堂奔去。
“二少爺。”侍女猶豫了下,向宗越躬身一禮就追顧偃而去。
“還不如一個侍叢知禮數。”宗越淡淡將灑在裙上的湯藥拂去,凝著他的背影似笑非笑。
“揚刀顧家。你說怎麼這麼巧,原本打算取了玄天謝家的天靈石再過來。如今看到,倒可以先將揚刀顧家的天靈石找來。”
既然已經知道天靈石在謝亦體內,早取晚取都是取,但這揚刀顧家的可不一樣。
過了這個村,還哪來這個店。
想起在議事堂時,謝靈姝接過侍從端上來的茶水時,右手微微一滯,再聯係到她隻不過猶豫不到一瞬就答應自己的請求,宗越指尖拂了拂衣袖,“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趁著夜色彌漫,宗越換了身衣裳。
既然玄天宗將天靈石放在藏寶閣深處,顧家作為謝家的姻親,想開也差不多。
她剛接近揚刀山莊的藏寶樓,就聽一聲嗬斥,“誰在那裏?”
“是你。”謝亦見她一身黑衣打扮,想起白日在山洞中隱隱約約看到的那塊黑色衣角,“白日裏想殺我的那人?”
宗越微微一笑,嗓音嘶啞,“少宗主猜的沒錯。白日是少宗主命好,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說完不待謝亦反應,如燕躍鵠踴,消失在黑夜中。
“來人!”謝亦身受重傷,追趕不急,隻能喚人。隻是等山莊弟子趕來時,那黑衣女子早已消失不見。任何法術都追蹤不到她的蹤跡。
“原本隻打算去藏寶樓一探究竟,沒想到倒有意外收獲。”宗越掩上門,凝著屋內昏暗的燭光想。
既然謝亦能把她當成今日的那個黑衣女子,那她為何不能將那黑衣女子冒充到底。
這樣就算她在顧家期間,殺了謝亦,這口黑鍋,也有人背。
“若是沒猜錯,今日山洞前那位黑衣女子真是這揚刀山莊的莊主謝靈姝。她連天階巔峰妖獸都斬除過,普通妖獸更是無數,身上的殺氣於無形中凝結。普通人察覺不到,妖獸卻感受破深。所以那山洞中的妖狐才會光聞到她的氣息就嚇得退避三舍。”
如果是謝靈姝動手,所有的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麼發生意外時,揚刀山莊的莊主和所有長老都恰好外出,而莊主夫人也正巧在打坐療傷。就算山莊弟子找到她,她也是姍姍來遲。為的就是謝亦、顧偃身處險境時,無人去救。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宗越將青鳳放出,果然從它那得知早在一個月前就有人找上它,還被它驟然升階打傷的消息。
殺親子害親侄,這個莊主夫人倒是有意思,隻是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而這一切,會不會於宗越有益。
不管怎樣,在宗越得到天靈石之前,這顧家她是待定了。
宗越吹滅燈燭,於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中打坐。
揚刀山莊議事堂。
“母親!”顧偃再次聲嘶力竭的哀叫。
“反正這事我已經答應下來,你若不想娶她,就想辦法自己把她趕出去。”謝靈姝冷冷看他,“再說我看這個宗越,出類拔萃,別說嫁你為妾,就算當你道侶也綽綽有餘。”
“可兒子不喜歡她!”顧偃據理力爭。
謝靈姝冷淡轉身,“你是世家子弟,談何喜歡?你以為,我和你父親就是互相喜歡的嗎?”
顧偃沉下聲,好一會兒,“說到底,我們中洲不就是想和蓬萊仙宗聯姻嗎?謝表弟可以,兒子也可以。兒子……喜歡瓊華仙子。”
“你喜歡她,她喜歡你嗎?”謝靈姝道,“更何況,你舅舅的意思是,和蓬萊仙子結親的,隻能是你表弟。”
“為什麼,我也是他侄子,我也會像謝亦表弟一樣孝敬他。”
謝靈姝冷冰冰地笑了下,聲音很輕,“要怪就怪你不姓謝吧。”
顧偃不知想到什麼,臉色驟然痛楚起來,但很快就垂下臉,“兒子知道了。隻要兒子將宗道友趕出顧家,母親就不會再逼著兒子和宗道友結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