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著大雪,宗越緩緩往殿外走。
揚揚如柳絮的白雪從崇陽域上空落至她鬢發脖頸的空隙間。
她像一抹幽靈,靜悄悄向前走去。
不知走多久,有仙官停到她身後,沉聲道:“娘娘。”
宗越回過身,認出他:“元嘉。”
元嘉不敢看她似的,跪下恭謹道:
“我已照娘娘的吩咐,找來一批和屬下同出生下界卻不甘止於真仙境的修士。他們如今都在仙尊邸外我府中,等候娘娘的接見。”
宗越挑了挑眉,玩味地說:“我隻是順口一提,你真找齊了這一批有意效忠我的人?”
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冷漠,有些譏諷。
元嘉道:“找齊了,一共六十四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好。”宗越道,“那你也告知清楚他們,修煉秘訣,效忠於我,是以壽元為代價嗎?”
元嘉抬起頭,目光堅毅說道:“說清楚了。”
又略微猶豫,補充說:“大家都很期待。”
沒有比這更快捷的成功之道了,哪怕以壽元為代價,隻要能得到相應回報,以他為代表的下界修士,甘願以身犯險,甘之如飴。
元嘉不由回憶起,半個月前,他還不過是仙官衛中最不起眼的一批預備仙官。若不是他祖上有來自大千界的仙寶,可以隱瞞身份,原本,他連加入預備仙官的資格都沒有。
而現在,在宗越的點撥下,他不僅在短短幾日躍升至金仙境,邁入正式仙官行列,更是修為大漲,在衛中難逢敵手。
眼看著,前途一片光明,加官進爵,指日可待。讓他如何不心生歡喜。
而這一切,隻需要付出短短的原本他也未必會擁有的以一半壽命為代價的代價。
如果這還不算公平,那什麼才算公平?
宗越笑笑道:“好,很好,你做的非常好,我要獎賞你。”
元嘉看著她遞過來的周身散發著獨屬於上品仙器的淡金白色光芒的法寶,忙不迭戰戰兢兢磕幾個頭說:
“屬下多謝娘娘!”
“不必。”宗越淡淡笑說。
反正贈予他的原本就是屬於仙尊邸、屬於玄鳳一族的仙器法寶。她從景燁手中要來,不費吹灰之力,給出去,自然也絲毫不會心疼。
宗越口氣微變說:“但是,我信你,不代表我也能信他們。”
元嘉抬起頭,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宗越,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宗越眉目冷淡說:“你去告訴他們,隻有答應服下受我控製的毒藥,我才能安心將秘法交予他們,將權利給予他們。”
元嘉頷首道:“是!”
凝視著他的背影,宗越不禁想起當初聞翰問她是否會像林澤對付那些下界修士一樣對付他時,她答不會,因為她沒必要那樣做。
而現在,她終是食言了。
她好像變得越來越像她憎惡的那種人。
“純淨……”
想起在清潭幻境看見的這兩字,宗越勾唇就是一陣冷笑。
看來月神的試煉她是不可能完成了,但隻要天靈石——或者稱其為月神神格在她手裏,她就很難輸。
除非出現下一個遠勝於她極有可能完成試煉的月神轉世。
宗越抬眼看,隨著她的抬手,神格被放出來。神格靜靜漂浮在宗越身前的半空中,在它淡淡金光的籠罩中,宗越和地上的白雪都顯得那般寂靜祥和。
……
魔域邊境,狂風怒嚎。
一道漆黑修長的身影漫步於黑霧和狂風中,風和他的衣袍卷為一體,他卻絲毫不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