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吃了二十大板,被人抬著送回了攬月殿,此事弄得人盡皆知。
得知此事,孫茹雲匆匆趕來,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替趙飛燕著急,一進門,她便拉著趙飛燕的手,說道:“姐姐,你未免太衝動了!”她才離開一會兒的功夫,這邊就出事了,趙飛燕做事向來穩當,隻是這次涉及家人,竟然這般魯莽。昨日紫菱遲遲未歸,趙飛燕便知道出事了,呆坐了大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時,紫菱才被送回來。她知道皇上這般做為何,不過是給她一個警告,也是為了給其他宮裏的人提個醒,以後誰要是再去坤寧宮生事,便不是打二十大板這樣輕易了結的了。“算算時間,世伯也該離京了,姐姐不去送送嗎?”孫茹雲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提起這件事,但兩人都知道,或許這次不去,趙飛燕便沒有再見他的機會了。“不了,等爹爹回來我再回去吧。”趙飛燕苦笑,她沒臉去見爹爹,身為宮中賢妃,卻連自己的爹都救不了,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唉,隻怕皇上已經盯緊攬月殿了,姐姐,千萬別在這個關頭再做傻事了。”孫茹雲苦口婆心的勸道。原本趙飛燕打算讓紫菱去坤寧宮給杜雪淳的秋千做些手腳,讓她狠狠的摔一頓吃點苦頭,沒想到杜雪淳沒吃到苦頭,卻讓紫菱平白吃了頓板子。好在紫菱對自己忠心耿耿,並未說出受自己指使,這樣皇上即便知道也不能對自己做什麼。隻是如此一來,趙飛燕再也想不出辦法去救她父親了。“妹妹,我好無能啊。”趙飛燕的淚水浸濕了帕子,無力的說道。孫茹雲卻拍拍她的手,兩人像是突然調換了位置,這些話原本都是趙飛燕說給孫茹雲的,今天卻反過來了。“姐姐,你知道的,這個宮裏最想扳倒皇後的,是貴妃,隻要跟著她,總有一天姐姐會報今天的仇。”眼淚不過是柔弱的象征,以淚洗麵不過是因為怯懦無力,後宮這般險惡,眼淚可以是武器,但不能成為失敗者的借口。隻有強大起來,才能立住腳跟,趙飛燕終於止住了哭泣,她知道,日後還有更多無聲的戰爭等著她。京都城外,趙懷瑾費力的騎上高頭大馬,他本就是文官出身,如今年紀又大了,隻是上馬這個動作已經令他氣喘籲籲。他的學生目光留戀的看了一眼京都的大門,今日一去,回來後恐怕朝中早已沒了他的位置。隻是老師對他恩重如山,讓他自己孤身前往西北,他即便在京中也坐立難安。“老師,走吧。”他把韁繩放在趙懷瑾手中,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這才不過幾日的功夫,趙懷瑾的頭發竟是全白了,臉上盡是滄桑,他本以為女兒會來送她,等了許久都未曾見到人,他便知道,這個要強的孩子,一定覺得自己怪她,不肯來見自己。這件事本來就是他這個做父親沒做好,他又豈會怪她,隻盼望這孩子能放下仇恨,這樣才能在宮裏過得輕鬆一些。“義亭,你不該來的。”看著自己的學生,趙懷瑾心中既動容又惋惜,這孩子若是在朝中安穩做事,這般性格,日後定能成一番大事,如今卻白白葬送了。“老師,義亭並非忘恩負義之人,若沒有老師這些年的幫助,哪有今天的我。”趙懷瑾如此tan汙腐化之人,能教出這樣的學生,倒也難得。路上顛簸,才出京城不過百裏,趙懷瑾便染上了風寒。出城之前鳳玄徹給他們定了期限,即便染了風寒,路還是要趕的。若是快馬加鞭,從西北回京用不了五日,隻是他們帶著糧草,走走停停,少說也要半月才能到達。“老師,您病情越發重了,便留在驛站,學生去送糧草便是。”劉義亭給趙懷瑾端來一碗冒著濃濃苦味兒的草藥,一臉擔憂的說道。事到如今,趙懷瑾總算明白了鳳玄徹的深意,艱難的倚在牆上,趙懷瑾長歎一聲,道:“這個朝廷,終究是皇上的朝廷啊。”他自從踏上西北的路,便再也回不去了。“咳咳……”趙懷瑾想通這些,忍不住一陣劇咳,最後竟咳出一口血來。“義亭,你還年輕,回去後好好跟著陛下做事,哪怕從頭開始,千萬不要走我的老路了。”他捂著胸口喘息,臉上竟是一片死氣。劉義亭眼眶發紅,狠狠地點頭,道:“老師,趕緊喝了藥休息吧。”第二日準備動身時,劉義亭敲了半天門沒人回答,他心中一急,推門進去,發現趙懷瑾竟已經沒了生氣。他知道老師私底下和丞相暗中有來往,也曾勸過,隻是老師終究是沒有聽,如今落得身死他鄉的下場。“老師啊。”劉義亭擦擦眼淚,他隻能暫時把老師草草埋在這裏,等送完糧草再把老師送回京城。運送糧草耽誤不得,到頭來,老師竟連個守靈之人都沒有。“趙懷瑾死了。”薛寧把消息遞來時,鳳玄徹正在禦書房處理政務,知道以後隻是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他派薛寧的人一路跟著押送糧草的隊伍,畢竟事關國事,單憑那幾個押送的人,若沒有薛寧的人暗中保護,恐怕早就被山賊搶光了。死了也好,這樣他也能得個好名聲,也好讓趙家人能安然無憂的在京城生活。“杜珩那邊有什麼動靜?”鳳玄徹揉了揉眉心,疲憊的問道。“並未發現,隻是直覺他最近恐怕不會安生。”薛寧麵對這個老狐狸時也會覺得頭疼,杜珩不愧在丞相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盯緊了,我去趟天牢,那個吳乩怎麼樣,嘴撬開了嗎。”鳳玄徹起身,命人更衣,穿戴好以後詢問一旁的薛寧道。“是條硬漢,自打進去就沒開口說一句話。”薛寧說到此處倒是有些敬佩了,天牢一百多種酷刑,哪一種都難以承受,這個欽天監倒是厲害,竟然一個字都沒透露。若不是吳乩說的話明顯是給皇後潑髒水,薛寧都要信了。“他有什麼可說的。”鳳玄徹冷哼一聲,道:“太祖設立欽天監時曾定下規矩,隻能為皇族做事,他如此行為,已經違背先祖遺訓,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