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理石折射著耀眼的光澤,刺眼的光亮如安竹染此刻銳狠的眸光。

她走到洛殤的身前,停下,慢慢的俯下身,勾起血色的紅唇,一字一句冷笑道:“我說過,會讓你們付出代價,蘇卿死了,可你還活著。”

安竹染的聲音壓的很低,很輕,輕到隻有她們二人才能聽得清楚,話的速度極其緩慢,她駭人的語氣似有慢慢折磨的意味兒,時刻透露著報複的快意。

嘴角的笑容散去,臉色拉的幽長,安竹染直起身體,步子退了回來,高調的嗓音對身後的奴婢有意問道:“對聖上不敬,應是什麼罪名?”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靈機一動,那是她的丫鬟,自然懂得她的心思,拂了拂袖子,刁鑽的回著:“回娘娘,對天子不敬,按武周律法,應處以極刑。”

安竹染有意無意的揚起唇角,故意輕咳了兩聲,裝腔作勢。“你我畢竟相識一場,這極刑也就罷了,但蔑視天子,這罪還是不能小覷,如此,本宮也隻好忍痛割愛力保聖上龍威了。”

她翹著手指,動作優雅的拍了拍衣服,向一旁的奴婢們瞥了一個頗有深意陰冷的神情,隨後走向大堂高台,威風的坐在了奴才搬來的軟椅上。

安竹染的貼身丫頭冷笑著甩了甩的帕子,對著身後拿著木棍的兩個奴才吆喝了聲。

“晉王妃犯了律法,你們可要好好執行,若是心慈手軟,當心這板子不知什麼時候也會落在你們的身上。明白嗎?”

兩個奴才低著頭,不敢拖延猶豫,立即回道:“奴才明白。”

“那還等什麼?”丫鬟不滿的催促了聲,她向來察言觀色,從剛剛那番話裏,輕而易舉的得知安竹染對晉王妃想必恨之入骨。

她也非效忠安竹染,不過是那女人現在的確為聖上的寵妃,若有朝一日她朕成了武周的皇後,自然也就少不了自己的好處。而今晉王危在旦夕,恐怕早已命踏黃泉,太後又不喜洛殤,王妃也便隻是一個虛名罷了,如此,她何不在安竹染那裏討個好處。

丫鬟想著想著,不由笑了。

看著兩個強壯的男人拿著手中的棍板朝著她們一步一步緊迫的走來,高大的影子將地麵蓋住,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很長的黑影兒,小竹臉色刷的變得蒼白,神色緊張,有意識的擋在了洛殤的身前。

“你們要什麼?不要過來,我警告你們,今日你們若是動了王妃,晉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小竹信誓旦旦,可她自己說著都沒了底氣,她不知道王爺還會不會醒來。

她說完,卻惹起了一片嘲諷的笑聲軒然而生,坐在高台椅子上悠閑的安竹染挑了挑上揚的眉毛,嘲諷的看著她們,像在打量著逃不出手心的玩物。

“晉王嗎?”她拂起袖子笑出聲音,轉眼將視線投向洛殤。“洛殤,你的丫頭愚蠢,但你應該清楚聖上來晉王府的目的。你還覺得如今的晉王會來救你嗎?可笑。”

女人眼中盡是鄙夷和嘲諷。

台階下的丫鬟自是隨著主子一樣,狐假虎威,她走到小竹的麵前,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這巴掌來的突然,小竹沒有任何反應,就被她打的頭發散了下來,樣子有些狼狽。

“你憑什麼打我?”小竹捂著臉。

丫鬟趾高氣揚,理直氣壯的開口。“辰妃娘娘身份尊威,也是你能頂撞的?”

小竹很委屈,她瞪著麵前耀武揚威的女人,恨不得立即就揪住她的頭發,扇她兩個耳光,可是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連著洛殤的命,生怕連累了洛殤,又給她扣上一個管教不嚴,以下犯上的罪名,指尖插入肉裏,她默默的忍了下來。

“舞姬的出身,的確尊貴。”

一聲冷漠,打破了周圍的氛圍,寧輝堂裏安靜無聲,丫鬟不知被什麼東西哽咽住了喉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偷偷的喵了眼高台上的女人,安竹染已經眯起了眼睛,那張原本得意的臉此刻間抽搐的陰狠跋扈,眼中除了恨意再無旁鶩,布滿殺氣隱晦的眼睛死死盯著洛殤。

“大膽!就算你是王妃,也不能對皇妃無禮,你們兩個快好好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什麼才是規矩。”丫鬟眼裏閃過狠厲的陰毒,說著,她退後了兩步,雙手環在胸前,似乎已經等著下一刻上演的好戲。

兩個男人身材魁梧,四肢發達,長得結實,他們站在洛殤的身前,很聽身後丫鬟的命令,舉起棍板朝著洛殤就打下去。

安竹染一眨睫毛,拾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吹白茫的水汽,緩緩飲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