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放下筆,吹幹墨跡,他給了餘杭亦的那份兵書,是抄寫的,兩個人的書都寫到了布陣篇,他的這本快要把布陣篇寫完了。
等寫完,就給餘杭亦換著看。他知道餘杭亦喜歡看書,沒想到會懂兵書上的內容,那定然也喜歡看兵書。他帶兵打仗這麼多年,曾下筆記下些大的戰役,倒是沒好好想過將它們編錄成書。
路上難免無聊,不如寫幾本兵書給餘杭亦打發時間?這是池清下筆的初衷。
寫兵書流傳後世,他倒也沒想過。隻想寫出來供餘杭亦瞧,兵書裏有不少他的戰功偉績作為例子,想必餘杭亦看了,也能心動上三分吧。
至於其他人,也不必看。手下的武官跟了他不少年,言傳身教這麼些年,打起仗也無需看書,且他的那些武官識字的當真不多。若是流傳出去,叫對手看了,豈不更是不妙。
他寫書本就是為了給餘杭亦解悶,順便還能給餘杭亦教習下兵法。他積攢多年的經驗,給餘杭亦半點不虧。
池清想到這裏,翻頁提筆又想寫。
“大將軍,白軍醫請見。”是馮羅的聲音。為了方便照顧餘杭亦,馮羅就住在餘杭亦帳篷附近,他的帳篷也在餘杭亦的附近,所以馮羅連他也一並照顧了。
“進來。”
白術背著藥箱進來,先行過禮,廢話不多話,就要給池清的手上抹藥。他剛打開瓶塞,池清就把手伸回去了。白術心裏罵了聲狗鼻子,臉上卻是堆笑:“大將軍,咱就把那牙印給消了吧。您是咱大奉朝的驃騎大將軍,威風凜凜的上了戰場,一亮兵器,叫敵人看見您手上的牙印,豈不叫人笑話?”
堂堂大將軍,非要留下個牙印做什麼!就池清平時冷清的性子,再配上這個引人遐想的牙印,真是想讓人不去多想都難。
“換藥,否則出去。”餘杭亦給過他什麼,就個牙印,他必須好好保存。
白術冷下臉,他最恨不聽話的病人。但是對方是大將軍,他還是乖乖的換藥上藥。
出了大將軍的帳篷,他就找到發脾氣的地兒了。餘杭亦也是個不聽話的主兒。“戰必勝,誰讓你往手上係東西的,你的手是不想要了?”說話前,白術一陣紮醒餘杭亦。
“大將軍讓係的。”不管是誰出的主意,抬出池清來準沒錯。餘杭亦揉揉眼睛坐起來。
白術再一次吃癟,他忍著怒火,冷笑道:“來躺下,上藥。”他等餘杭亦脫了衣裳,上藥的時候,忽然道:“你恢複的比我預料中快多了,是不是還有人在幫你看傷?”
“沒有,不就你一個軍醫麼?”
“也是,手給我,我幫你揉兩下,好的更快。”
餘杭亦沒多想,伸手過去,白術握住,左右手一掰,一揉,餘杭亦額頭上就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嘖,是條漢子。這麼疼,連胡副尉都沒忍住過。”白術氣消了不少,餘杭亦看著身體不行,可有毅力有骨氣,有英雄氣概。他不該拿餘杭亦撒氣的,若是有運道,餘杭亦將來定然有一番作為。
“你為什麼如此能忍痛?”白術問:“瞧你,不像是小家小戶的人,不該是個常挨打的吧?”
何止是常挨打的,餘杭亦心道,在牢裏的那段時間,幾乎有一半多的時間都在受刑。這點疼都不能忍,他早就啞了。
白術走之後,餘杭亦繼續睡。他是乏的厲害了,身子骨半點力氣都不剩,很快睡死過去。馮羅將簾子掀開條小縫,看見餘杭亦睡得香,他不滿的撇了撇嘴,除了站崗的將士,其他人都在睡,就他沒那個命。
他轉身去告訴池清。池清拿了一個小包,鑽進餘杭亦的帳篷裏。餘杭亦上完藥懶得穿衣服,天熱也沒蓋被子,就手腕上還有兩個袋子。池清一腳邁進去,嚇的又退出來。深吸口氣,一頭鑽了進去,還不忘把簾子給弄好,莫教他人給瞧了去。
馮羅不解其意,他愣是從大將軍的動作中看出股忐忑的味道來。他倒是沒多注意餘杭亦光著身子。在北疆天熱的時候,兩方休戰,將士們嫌熱,哪個不是光溜溜的睡,一大屋子都這樣,誰還能占誰便宜不成。
池清進去,坐到毯子邊,足足看了一刻鍾,從上到下,還特意給翻了個身接著看。掏出珍藏的好藥,拿濕帕子輕輕的把餘杭亦身上剛抹好的藥擦掉,再換上他自己的藥。他的鞭子看似把餘杭亦抽的還隻剩一口氣,不過他卻是花了心思,撿不重要的地方抽。臉上可以抽,受傷的手和手腕絕不能抽到,其它容易抽成重傷的地方,他又哪裏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