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信紙翻過來,反麵上是最後的字。
[他們互相知曉]
[他們相處密切]
巨龍,與龍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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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部族。
露台被月色籠罩。
傭兵收回望向圓月的視線。
少女微微抬起手腕,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鱗片,以及自己不正常的體溫。
潮汐之夜,古老魔法試圖將她束縛。
法則低語著魔物的軀殼不可變改的鐵律。
她在逐漸虛弱。
“還好我們離得夠遠。”
不然會比眼下還要慘得多。
傭兵為這種無能為力而沉默。
他調動起龍裔的魔法,將她的氣息隱匿起來。
龍裔體質特殊,他們隻接受巨龍的魔法。
古老魔法同樣會壓製龍裔,但永遠無法約束他。
“噓。”他輕聲哄道,“休息會吧。”
少女蜷縮進他的懷裏。
兩種不同的法則都讓巨龍變得虛弱,陷入痛苦。
但她又開始渾身發燙,高溫烘烤著周身的空氣。
黑色猙獰的鱗片隱隱浮現。
傭兵開始覺得不對勁。
他輕輕拍拍少女地背,“倪克斯?”
她沒有回答。
傭兵微微起身,去找她埋在自己懷中的臉龐。
倪克斯昏昏欲睡,眉間緊蹙。
他將她抱起,回到房間。
少女被放進柔軟的床裏。
她從住進來就一直誇讚它寬敞又結實。
變成黑色巨犬時,她打四五個滾都不到頭。
現在,少女輕輕地陷進鋪在軟褥上的銀灰皮毛中。
這個過大的床卻顯得她嬌小脆弱。
她拉住他的手,將自己的臉埋進去。
傭兵勾起淺笑。
“像上次的月圓夜,那時候還在灰閣,你躲在我手裏。”
少女昏昏的意識總算有了點精神。
她微微側臉聽著他說話,一邊用小手扣著他的手指。
傭兵的淺笑漸漸淡去,他慢慢皺起眉。
他的手心被她燙得發熱。
傭兵忽然覺得倪克斯好似曾經曆過與此刻差不多的情景。
“想睡一會。”
她小聲地說。
傭兵知道巨龍習慣自己忍耐痛苦。
她伸手去扯一旁的小絨被。
傭兵替她拿過來蓋上,將她圍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半張小臉。
少女閉上眼睛。
她將自己藏進絨被下,好像也將那些猙獰的鱗,與脊背浮起的骨也藏了起來。
“搭一個小窩?”
傭兵低聲詢問。
“像在灰閣那樣。”
她悶悶的應了一聲。
他起身,用幾個鵝絨枕頭將她圍起來。
少女眨眨眼睛。
“不能給你全蓋上,我得注意你的情況。”
倪克斯除了小鸚鵡,還有一個新寵:一條白鼬皮小薄被。
傭兵也將它堆到她臉頰旁,她輕輕蹭了蹭。
他看著昏昏睡去的少女。
視線落在她下頜處。
有種怪異的感覺將他的注意牢牢抓住。
傭兵注視了許久。
他慢慢伸出手,輕觸那個異樣之處。
那是一片黑鱗。
但它翹起了一個月牙般的邊角。
赫爾的夜。
海倫娜看著手中的信。
她就知道。
海倫娜將信紙緊緊攥進拳中。
葛利沃夫的行動,從阿爾伯德的王都開始就走向了偏離。
到他住進灰閣,他的狀態就不對了。
事情不再受她的掌控與預知。
葛利沃夫原本與阿奇爾一樣。
他們都是遊離在人群邊緣的孤魂,不顧一切,瘋狂又輕視性命。
就如他的父親。
瘋狂的龍裔,全憑喜怒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