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夜殺手(1 / 1)

如果孤獨有罪惡,那抑鬱就是殺手,敏感就是幫凶。——題記

黑夜就像無情的劊子手,他揮舞著雷電企圖致我於萬劫不複的深淵,最後再以莫須有的罪名試圖洗刷身上的血漬。

迅電以不及瞑目之勢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窗前的書桌上散布著一團團被蹂躪的試卷,它們好像在害怕黑夜的殺戮而蜷曲著身體,狹小的木板床上蜷縮著一個孩子,她瓜子一般瘦小的臉頰慘白得看不到一點血色,嘴角邊泛著清晰可見的汙漬,呈青色,像少年剛長出來的胡子。原本應該蓋在身上的灰色毯子也幾乎全部滑落到了地板上,隻有小小的一角似乎還害怕地板的冰冷而努力抗爭著。她把腦袋用勁地塞向枕頭裏,感覺似乎會溫暖一些。可事實並非如此,她瑟縮著、顫抖著,那高低有致、起伏連綿的脊椎骨在睡衣的包裹下顯得格外精致,就像阿蘭·舒瓦涅手裏的青銅雕塑一樣向觀眾暗示激發平靜與安寧的觀念。

隨著一陣陣電閃雷鳴的叫囂,我不甘示弱地翻動著身子,妄想用我瘦弱的身軀來與整個黑夜作鬥爭。我那善良的父母也好像與黑夜為伍,他們義無反顧的吞食了黑夜送來的安定片,徜徉在夢境裏試圖解脫一天的疲憊,盡管我弄出怎樣大的聲響,他們依舊沉醉於夢境無法逃脫。

無數的輾轉反側再一次喚醒了安生於我頭顱裏的寄生蟲,它們像螞蟻一樣團團轉,我越是急躁它便越是掙紮,它的一顰一蹙足以讓我痛不欲生。這時的我已經分不清誰才是熱鍋上的螞蟻。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一邊顫巍巍地伸手去摸索床頭的手機,屏幕的光亮閃得我不得不用另一隻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才勉強看清“淩晨3:21”的字樣。此刻,我的急躁與惶恐再也容不得我思考半分,磕磕絆絆爬上了窗前的書桌,打開窗跪坐著,像祈求神明一樣雙手禱告著,又微微展開雙臂任由雨水敲打著我千瘡百孔的肉體集中營。

這一刻,隻有這一刻,我的靈魂得到了救贖,所有的驚慌與不安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我一點點前傾著身子,妄圖永遠沉浸在這口稱三昧的的救贖當中。

“喵”。

警憒覺聾的貓叫聲一下子把我從混沌中驚醒,聞聲望去隻見一個黑影瞬間從矮牆的瓦簷下鑽進了廢舊的倉庫。這時,我才察覺到一股澀澀的秋風正夾雜著雨水朝我襲來,企圖穿透我的肌膚,直擊肝髒。我趕忙關上窗,踉踉蹌蹌地跑上床,退去快濕透的睡衣,用毯子裹緊身子,不知何時,才放下了對黑夜的執念墜入夢鄉,大概是最後一點餘力也被折騰盡了吧!

應該沒有人會想到這樣悲痛欲絕的背後僅僅是因為一場即將來臨的高考聽力考試,對於一個馳騁考場的高三學子而言,隻不過是一道開胃小菜,但當它端到我麵前的時候,幾乎快把我逼上了生命的斷頭崖。

可原本我也隻是一個童心未泯、天真無邪的孩子。

我叫甫竹,“竹”背後蘊含了一場美麗的邂逅,我爸媽相緣於一株紫竹梅,紫竹梅的花語雖不勝薰衣草浪漫,但其無畏堅韌乃玫瑰之望塵莫及,況且竹本身就有君子之氣節,大概是希望竹的堅韌與傲骨能灌輸到我鮮活的血液當中。可事與願違,我未能沾染竹的半分氣節。

我們一家三口住在郊區的小院裏,爸爸是一個溫柔的賭徒,他對媽媽和我百般嗬護,即使酗酒也不會對我們惡語相對,打我記事起便一直從事賭博,這應該是他唯一的職業與愛好了吧,奮鬥的幾年資產總和大概就是院裏的那輛大眾朗逸。雖總說沒錢,但對我可謂慷慨至極、有求必應。我的媽媽是一個像駱駝般任勞任怨的勤勞女子,她開了一家烘培坊,基本承擔了家裏所有的日常開支,即使歲月對她毫不留情,卻依舊擋不住她的明眸皓齒與獨特氣質,每次開家長會都能碾壓一眾“媽媽”。我們家雖不是很富裕,但依舊無法阻擋我童話般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童話終究是童話,現實怎麼舍得你就這樣肆不忌憚的揮霍快樂呢!

故事應該從兩年前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