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戴麵具的女人
春香無微不至的愛讓我活的很是輕鬆得意,我甚至感到自己正在慢慢的發福。我想如果再在春香的柔情蜜意下生活下去,我真的怕自己有一天醒來就再也不願去過四處漂泊的生活了。我想我的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已經被春香用柔情蜜意收服了,我甚至鼓不起勇氣再去繼續自己的長途旅行。
我是被春香慣壞了,她什麼都不讓幹,就連牙膏她也會幫我擠好遞到我的麵前。我也常常會送她些小禮物,算是可以稍微的彌補一下對她的愧疚。我早已決定,一定不會讓春香再受丁點兒的委屈,至少在我走之前不會,我會盡量的順著她,給她快樂。
由於自己的努力工作,我被提到了廚房主管的位置。力氣活確實不用做了,煩瑣的事情卻多了起來。每天列菜單、采購、入庫、報帳…搞的我是焦頭爛額。算算自己身上積攢的鈔票已經快五千元了,我想離我繼續自己行程的日子也不太遠了。
想到了春香,有些不舍,有些內疚。
城市裏開始流行一種快餐式、鍾點式的愛情。有需要時,兩個人便走到了一起。什麼時候厭了、倦了,拍拍手,誰也不必擔心要為對方負責,一切利落幹淨。就象吃快餐一樣,不必辛苦的去菜市去買菜,不用辛苦的擇菜、洗菜,不用辛苦的燒炒、裝盤。吃過之後也不用辛苦的收拾打掃,也不用辛苦的去洗洗涮涮。一切都是為了方便快捷,隻要你想吃,帶張嘴來就夠了。都市的生活異常忙碌,為了擠出寶貴的時間去為生活打拚,快餐大受歡迎。可能這種方式的愛情也是因為這個吧,不過我不喜歡。愛情之所以會有那麼大的美麗,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永恒不變的主題,我想還是因為它的煩瑣的有些酸又有些甜的過程。隻有用心地把愛情的每個細節作好,你才可以作出一份香甜可口的愛情大餐。愛吸引人的是它的過程,並不是她的結果,你可在裏麵加上自己喜歡的作料。口味重,就多放點鹽,喜歡吃原汁的,就用文火慢慢熬。愛是要付出的,你要想喝到一碗甜甜的八寶粥,就要把自己身上的糖放進去,放的越多就越甜,不舍得放,隻能是索然無味。有人隻喜歡愛情所帶來的幸福和甜蜜,而討厭愛情所帶來的失落和傷痛,但是,要知道一個道理,隻有五味俱全,才可以稱的上是一頓豐盛的晚餐。甜食吃多了,會長蛀牙,蜂蜜喝多了,也會膩人的。
道理很簡單,誰都明白,但在現實中就不太易接受了。我甚至有些討厭這種所謂的戀愛方式,這隻是一種yu望發泄的借口而被冠上了愛情的名義。但可笑的是,我也陷了進去,而且無法自拔。不過,我似乎還有感覺,還有甜蜜和幸福,還有失落和痛苦,我還不算迷失。
我開始經常性的陪春香去逛商場,去公元散步,去看電影,給她買衣服和首飾。她仍是默默地隨著我,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她已深深地直覺到我要走了,要離她而去了春香最近的心情有些低落。她常常會獨自坐在一邊發呆,不太愛說話。她最進常常從夢中驚醒,緊緊地抱著我,眼角掛著殘餘的淚,臉上還有噩夢帶給她的深深恐懼:“我夢見你走了。我想追你,卻怎麼也抬不起腳,好象我的腳被什麼東西粘在地上了。我就喊你的名字,但是你好象聽不到,不理我隻顧自己往前走。突然一輛汽車向你迎麵駛來,你好象沒有看到,隻顧著往前走。我急了,往前一撲,竟然撲到了你。你倒在了路邊,汽車就從我身邊軋過去了,接著我就被嚇醒了…”
她的身體仍在瑟瑟發抖,我緊緊地摟住了她,輕輕地哄著她。好久她才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沉沉睡去。
一切命中早已注定,當我和春香再次相逢的時候,噩夢竟變成了真實。
酒店裏來了一個新的大堂經理,很妖豔,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對於這樣的女人,我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我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子。
酒店裏開會了,我極力地選擇了一個距離她很遠的位置,隻是潛意識的,因為我很怕那種很濃烈的香水味道。
無意間發現她在注視著我,僅有幾秒鍾,她就將頭埋了下去,直到會議結束都沒有再抬起。她的反常行為很讓我感到奇怪,不過也隻是奇怪而已。
回家的時候,春香無意間向我提起了那個新來的很妖冶的大堂經理,並且說在閑聊中把我的故事說給她聽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妖冶的女人隻是對我的故事好奇而已,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她也許在奇怪,為什麼像我這樣一個打工仔的身上竟會發生那麼多愛情故事。或許她有些不信,她隻是認為這些故事是我為了打動春香而做的特別杜撰。
我不由苦笑了笑,在這個城市中是不可能遇到可以了解自己心事的朋友的。這個城市留給我的印象是隻有空虛的繁華,繁華的萎靡。這隻是個隻有繁華的空殼,沒有一些內涵。這是個無知的城市,象那些爆發戶一樣大腦簡單,肚子發達。我討厭這個地方,我不喜歡空虛得隻剩下繁華空殼的城市。
時間久了,竟然隱約看到了那個妖冶女人的眼中竟然泛著深深的憂鬱和無奈,那是對生活完全厭倦後留下的痕跡,是身心的無比疲憊,是對繁華的無比厭煩。
我留意了她一眼,看到她的胸牌上赫然印著她的名字:燕。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每天經過燕的身旁,都會發覺她看我的眼神很複雜。直到走出很遠,我依然能感到腦後射來的熱熱的目光。渾身不自在起來,以至於自己的腳步也亂了方寸。被一個異常妖豔的女人靜靜地盯著,總是讓人覺得有些惶然無措。
每天就這樣驚惶失措地從她麵前經過。
終於一天,沒有看到她。也許是習慣性的作用,我竟覺得心裏有些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同事們都在議論她的事情,我聽到了。她昨晚試圖割腕自殺,幸虧被人及時發現搶救了過來,現在正在醫院裏。
我的心猛的顫了一下,眼前又閃現了她那雙無奈與憂鬱的眼睛。是什麼可以使她割腕自殺?愛情?工作?生活?她能這樣做,說明她感到自己很無助,很孤單。她也許也和我一樣在這個城市裏生活,感覺特累,特孤獨,特厭倦,特無奈。我決定去醫院去看看她,總覺得我和她的性格很像。
我對她同情了起來,有些同病相連、兔死狐悲的味道。下了班我獨自提了水果去看她。
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我驚呆了,差點沒有認出她來。她已經卸掉了所有的妝粉,竟然整天畫著濃妝的臉原本是如此的清秀。
我愣了愣,在她的床前坐下。
她皮膚很白淨細嫩,並沒有一點瑕疵,睫毛很長,眉毛又細又長,一切都是天生的自然的嫵媚與美麗。她的臉上沒有什麼瑕疵,就連一點小小的油漬也沒有,很清爽。那她為什麼要塗上濃濃的妝呢?她是不想以自己的真實麵目見人?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內心的痛苦和憂鬱?難道她真的和她的真實麵目一樣?她畫上濃妝隻是想展示她的成熟?她在偽裝她自己?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裏,沒有出聲,隻是細細地盯著她那張完美清秀的戀龐發呆。
我看不到她腕上的傷口,因為上麵已經纏上厚厚的紗布。但我能夠想象的到她的傷口一定很深,一定很長,她一定流了很多雪,她的表情當時一定很無助,有些麻木。她一定流了不少的淚,然後拿著鋒利的刀片,閉上眼睛輕輕地一劃,早已留下了深深的傷口。隻是輕輕地一劃,並沒有費太多的力氣,一如感情所帶給她的傷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