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3)

莊氣到發抖:“方叔,當時叫我一輩子保護淺淺妹妹的,也是你們!其它的都算了,我出車禍那次,幾乎送命,你們明知道我天天在病床上盼著有點淺淺的音訊,都還昧下我的信,太也忍心!”

父親不以為然:“哪有那麼容易送命,你看你現在不還有精力氣勢洶洶跟我討說法嗎。那個時候大的計劃已經確定,你名字也改了,容也要整了,等於全新的一個身份了,更加不能讓你聯係到淺予走漏風聲。”

我驚訝的拉住莊的手:“你整容?”這張俊美的臉上隻找得到童年時小虎哥的淡淡影子。難怪……難怪我認不出他來。我還一直自責兼惱羞成怒,為自己的眼力不濟,居然認不得故人!

莊安慰的拍拍我的手,輕描淡寫的答我:“是啊,出了車禍,逃出車廂後車子又爆炸了,半邊臉嚴重灼傷,同時多處骨折,做複健兼植皮就耗時半年多,記得我跟你說過麼?就是這次住院使用抗生素不當,後來皮膚居然不可以接受太陽光強烈照射。”

是,他說過生過一場病,我還記得。怒視一眼父親。憤怒之外,心裏又多了一點酸澀感覺。他們昧下信件的行為實在太惡劣。我還記得小虎哥走後一兩年裏,我不斷的自我否定。我還以為是小虎哥生我的氣了,所以一去杳無音訊。

而他,在我暗地裏怨著他沒有音訊的時候,他在醫院裏,經曆著病痛折磨。那樣的痛苦,他還是想著我,艱難的寫著一封一封的信。可是這些信,沒有回音——當然沒有回音,我從未能收到他的信,所以,在他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我不知情,無法參與,甚至對他連最起碼的安慰都沒辦法給予……想到這裏,我簡直氣得發起抖來。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居然是我的父親!

父親完全無視我的憤怒,端著架子教訓莊:“事實證明我和老莊是為你好。你就是不聽前輩的話,叫你別回錦繡路老房子住,你偏回。叫你別去找葉淺予,你偏找。你看你好好一個人,跟她攪在一起後糊塗成了什麼樣子!”

原來我不姓方!原來我叫葉淺予!

氣得連身子都顫抖起來。我一口氣在心裏上躥下躥,恨恨的替莊回嘴:“他倒是糊塗了什麼?我看你才糊塗了呢。”

父親冷笑:“你知道什麼。如果不是他心心念念要保護你,早就可以搞定顧攜憑。”

此話從何說起?

父親說:“原本計劃他弄垮顧氏以後,去泡上你那個異姓妹妹。最好迷得她神魂顛倒,自然會把小虎帶到那人渣麵前去。然後這未來‘準女婿’主動把窮途未路的嶽父嶽母辦出國去,哼哼,那時怎麼收拾他們,還不是由著我們的心意。結果這小子看到你以後就瘋了,堅決不肯按原計劃行事,引不出顧攜憑不說,還跑前跑後替你擋刀子,真夠笨。”

我一陣寒。這對情敵倒也半斤八兩,想鬥垮對手都從對方女兒下手,有夠狠。

莊抗議說:“這個計劃我可沒有同意。我早說了不會出賣色相的。我隻同意通過跟蹤或調查顧盼或淺淺的媽媽,找到顧攜憑。”

父親一揮手:“沒差了,你這麼一表人才,小毛丫頭又剛遭了家變心理脆弱,隻要按我們的計劃你認識了她,對她略溫和一點她也會迷上你。到時候……”他嘿嘿一聲。

我冷冷說:“可恥!”

父親怒瞪著我,我亦冷冷的瞪回去。室內安靜得近乎詭異,然後父親開始冷笑:“無恥,顧攜憑就不無恥?你婦道人家懂什麼,在江湖上立足,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多麼振振有辭。

我心灰意冷的說:“我是不懂,我是笨。我隻知道,一直以來我獨自生活,支撐我的信念之一,就是我也曾是被爸爸鍾愛的寶貝。而我的爸爸,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我近乎盲目的崇拜著我記憶中的爸爸……說實話,小虎哥,我知道你找我爸來是為了我好,你讓他來肯定也費了不少力氣。可是……我寧可呆在醫院自閉一輩子,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父親。”

他與顧攜憑有什麼區別?

回身坐到床上,我背轉身。“你們走吧。小虎哥,你也跟他走吧,我明白我笨,我不拖累你。”

我已經明白了一切。真相總是最傷人的,我終於明白這句看似俗爛的話其實大有道理。我亦明白莊的苦衷了,他隻是由父親與莊伯父訓練出來代他們複仇的工具。而父親與莊伯父,是反對他與我在一起的。

甚至,如果不是莊苦苦哀求,甚至象父親說的“以死相脅”,我父親根本不會出現在我麵前,他心裏何曾有我這個女兒?

我感激莊為我做的一切。不過,我想也該倒此為止。他本來就不是我這個世界的人,我何必再要他為我犧牲。

我準備明天便出院,然後賣掉錦繡路的房子,離開本市,找一個隱蔽一點的小城市隱居。就這麼自暴自棄好了。做人做得那麼努力真是累。我以前那樣努力的想要生活得好,是為了證明什麼?堅持過的信念已經破碎成了一地。我的父親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心,很痛。可是再痛也得獨自麵對。可供我逃避的殼也已經破碎。一個人如果做不到遺忘記憶,那麼也隻能選擇麵對。

身後響起腳步聲。可是等了一會,預期之中的開門聲沒有響起。

然後,是父親隱隱不悅的聲音:“小虎,還不走!”

莊艱澀的開口:“方叔,對不起……我要失信了。”

我霍的轉過頭去。莊亦諧正望著我,眼晴裏柔情繾綣,眼底隱隱的堅決。

父親雙眉一軒:“小虎,你太不知進退。”

莊垂下頭,不說話,可是肢體語言明白的表示:他不肯走。我咬住下唇,心中有點暖,有點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而父親發怒過後語氣轉為蒼涼:“小虎,方叔的教訓還不夠觸目驚心?男兒最重要的還是事業,什麼情啊愛的,都是消磨人心讓人失去理智的不良情緒……我跟你爸爸全心全意栽培你,你真要為了這個女人拋棄一切?”

拋棄一切?

我怔怔的望向莊。他眉宇間,是一派坦蕩堅定的澄明。他……看來是已有了決定。我的口,有暖暖的酸澀泛了上來:我何德何能,可以令他這樣子放棄一切?

不值得的!

莊走過來,握住我的手:“方叔,她是你的女兒啊!她一出生,你跟我爸不是就替我們訂了娃娃親嗎?你也說過做人要言而有信。你們還讓我發誓要好好跟淺淺在一起,一生保護她……這些,我全記得。”

父親語塞。

我打岔:“你是因為小時候發過誓才堅持要跟我在一起?”

莊懇求的看著我:“淺淺,我在替我們的未來爭取。你有什麼氣,過後再同我算,OK?”

他這樣的低姿態,把我本想不要他為我犧牲的念頭,輕輕一下子就全盤打散。

父親這時才說:“我跟你爸哄小孩子的話哪能當真。小虎,反正我有言在先,你要是不跟我走,以後不要認我這個方叔。老莊那邊,你自己同他解釋去。”

莊為難的叫:“方叔~~”

我氣往上衝,反手握緊莊的手,冷笑:“他跟我在一起自然不會再叫你方叔了,要改口叫嶽父呢。你再恨惡我跟我媽,也改變不了你跟我媽生了我的事實。”

莊又驚又喜的望向我。我則挑釁的看著父親。

父親不怒反笑:“不是說你失語了?我看你現在口齒伶俐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