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了一縷發絲在指間繞:“我不習慣和外人同行呢。”
“外人”二字,真是將遠近親疏說得明明白白。
明明之前還為他掏妖丹,問他她美不美,現在卻說他隻是個外人。
她對外人都是如此撩撥,如此……
檀冰周身氣息越發凜冽,但謝明瑤一點兒都不在意,她說完話就揮揮手走了,一個人回了城內,也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身狼狽卻嘴角帶笑的李婉。
“阿瑤。”李婉看見她笑得更開心了,“我做到了。”
謝明瑤順著她背後望去,李家的方向魔火衝天,她立刻明白她做到了什麼。
她走到李婉麵前,垂眸看著這個滿身血汙的姑娘,歎息一聲道:“弄一身髒,真是晦氣。”
她手中泛起暗紫色的光,流光繞著李婉一圈,李婉深深的髒汙便不見了。
“好了。”思索了一下,謝明瑤又從儲物戒翻出之前買的成衣,丟給她一套,“把衣服也換了吧,徹底告別一下過去,咱們該走了。”
李婉捧著新衣裳,仿佛看見了自己新的未來,她突然很認真地說:“我不想叫李婉了。”
謝明瑤也不意外:“那你想叫什麼?”
“不知道。”她咬唇,“你說呢?”
謝明瑤搖搖頭:“我對起名字這事兒吧,沒有任何天賦。”
李婉看她許久,直接道:“我想叫扶搖。”
謝明瑤一怔。
“我會永遠為你做事,不畏生死。”李婉一字一頓道,“扶持你,便是扶搖。就此青雲直上,亦是扶搖,我以後就叫扶搖好不好?”
謝明瑤沒有說話,她凝著她許久,緩緩將她抱在懷裏,摸了摸她的頭發說:“行,都隨你,可以後叫起阿瑤,都不知道是在叫你還是叫我。”
聽她開玩笑,新出爐的扶搖便笑了起來,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說:“我去換衣服。”
謝明瑤點點頭,在巷子裏給她布了結界。等扶搖換衣服的時候,謝明瑤轉過身望向不遠處,白發紅眸的公子立在那,這次沒有隱藏身形,似乎已經不再介意她看見他。
謝明瑤注意到他望著結界的方向,雖然知道他看不見扶搖換衣服,但……
“你在看什麼?”她有些冷淡地問。
檀冰廣袖下的手緩緩攥著拳,她剛才抱了那女子。
那般溫柔真摯,哪怕嘴上是玩笑話,可其實也處處透著關心。
她對那女子倒是比對他用心許多。
可她知不知道,他比那女子對她更為重要。
他已經……
“你如果非要跟著我,我也沒有辦法,畢竟你看起來可比我強很多。”謝明瑤知道他不會說話,便徑自道,“但我不會理你。”
她說完便穿過結界走了,檀冰周身冷風乍起,吹動他月白色的衣袂,他現在真是恨不得連陪伴她左右的那女魔修都殺了,將他們全都殺了,她是不是就一定會理他了?
麵具下的臉龐泛起紅色的紋路,檀冰在原地站了許久,身形化為漫天星光,一點點消失。
很遠的地方,為李家收拾完殘局的元晏疲憊萬分地回到客棧,發現一臉自責的蘇芷汐。
“大師兄,對不起,傅清商被魔修擄走了……”
她受了傷,麵色蒼白,但沒有拿自己受傷來做什麼挽回,元晏薄唇微動,也不好怪罪她什麼。
“我去找。”元晏直接離開,哪怕他已經很累了,還是在盡自己該盡的那份責任。
蘇芷汐更自責了,還很心疼他,忍不住跟在他身後一起去。
但他們怎麼可能找到傅清商?他早已化為烏有,他們唯一可以找到的是重傷昏迷的雲聽。
“小師兄?!”蘇芷汐見到氣息奄奄的雲聽時嚇了一跳,疾步過去將他扶起,“小師兄你醒醒,你怎麼了?”
元晏快步跟來,手指落在雲聽脖頸的脈搏上:“不好。”他直接抱起雲聽,不管蘇芷汐跟不跟得上,飛快地回了客棧。
昆侖弟子見雲聽的模樣都吃了一驚,七師兄上前焦急道:“小師弟怎會傷成這樣?是誰動的手?這小小的鎮上竟還有人可以把他傷成這樣?!”
元晏簡單檢查過後斷定:“是妖族所為。”
七師兄恍然:“……難道是妖王來了?”
看著傷勢,似乎確實也隻有妖王才辦得到,元晏心中萬般計較卻也不能磨蹭,安排了弟子協力送雲聽回宗,自己去調查真相。
“我也要去。”蘇芷汐不肯回去,追著元晏走。
元晏擰眉道:“你受了傷,回宗養傷為好,我要去的地方危險重重,不適合你。”
“不行,小師兄傷成這樣,還是妖族做的,說不定和傅清商有關,是我沒看住傅清商,若真是因此,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大師兄不讓我去,我會恨死自己的!”
蘇芷汐這樣堅持,元晏也沒有辦法,隻能沉了臉色隨她去。
城外,傅清商的葬身之地,金色的光芒驟然出現又緩緩消失,金色錦袍的青年現身此地,緩緩彎下腰去,指甲也泛著金色的手在地麵上輕撚了一下,傅清商殘存的血跡便泛起了綠光。
“死得真是幹淨呢。”優柔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華貴典雅的尾調,“雖然不是什麼討喜的下屬,但……”
一句話未曾說完,金色的青年便消失不見,與此同時,謝明瑤和扶搖已經離開這裏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