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彩剛想飯盒推到沐靜麵前，沐靜仿佛有感應似的，在薄彩有動作之前，很自覺地長手一伸，拿起一個蛋糕就吃。“嗯，加點杏仁碎會更好。”這人就是這麼討厭！不能給一點好臉！薄彩也拿起一個蛋糕恨恨地啃著，確實……撒點杏仁碎會好點……隻是，這個好建議從沐靜嘴裏出來就變得很不招人待見！
看看手機，時間差不多了，薄彩從包裏摸出一個小的密封飯盒，打開蓋子，捏了捏裏麵的麵團，拽出來分成三份。再從包裏小心翼翼地掏出黃表紙包著的燈芯草，“破軍三根，文曲七根，貪狼四根，記清楚了？”薄彩把燈芯草往麵團上插好，遞給沐靜。
薄彩做餌，在年級組辦公室門外轉悠，轉悠了幾圈，都沒見動靜，有些沉不住氣。一把解開脖子上的繃帶，再用繃帶把脖子上的藥蹭掉。可惜傷口已經結痂，沒有血了。阿獏說過，薄彩的血對於鬼怪來說，有很好的補益作用，能增進修為。
薄彩正在惱，突然覺得脖頸後一涼，轉頭看見那怪小鬼詭異地笑著，向她飛來。薄彩屏住呼吸，沉住氣，向教室的方向跑去。怕驚動小鬼，沐靜一直藏在教室，教室門外撒了混著樓下撿來的枯枝敗葉和木炭燒成的灰，掩蓋了沐靜的行跡。
那怪小鬼以為還能像上次一樣甕中捉鱉一般地抓住薄彩，隨著薄彩進了教室。見它中計，薄彩一把拽住怪小鬼最大的頭下麵的脖子，另一隻手用來擋開怪小鬼其他手腳的攻擊。沐靜踏著禹步，將三塊麵團精準地丟在他踏過步伐的三個特定的位置。
薄彩見沐靜把三塊麵團丟下，抓住機會將怪小鬼奮力往地上一摜，把怪小鬼摔到沐靜踏過禹步的陣中。怪小鬼蹣跚地想掙紮著站起來，卻沒有絲毫氣力。被個小小的陣困住的怪小鬼顯得特別的虛弱。薄彩看清了，那怪小鬼最大的頭上那張臉，和標本室裏那個三個月大的胚胎標本一個模樣！
薄彩定下心神，仔細分辨那張臉，發育程度比胚胎標本看上去大一些。怪小鬼的每張臉都流露出相當悲戚的表情，手腳淩空亂舞著。最大那張臉的眼睛突然張開，對著薄彩流出了眼淚。它張嘴“呀呀”啞叫了兩聲，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我隻是希望被媽媽生下來好好愛護而已。”怪小鬼聲帶沒有發育，隻能強撐著用念力說話，讓自身更加虛弱了。一雙沒有發育好的眼睛很空洞，眼淚流下來，到後麵顏色越來越深，落到地上變成了血。
薄彩有些動搖，突然反應過來，怪小鬼身上其他的那些頭和手，應該是老師們胎產病檢查出來的畸形胚胎，附在胚胎標本上，變成了它的營養，也變成它身體的一部分。當下硬起心腸：“那你也不應該傷害別的孩子，奪走其他人做母親的權利。”
怪小鬼聲音和表情中的悲戚之色更甚：“不，不，我隻是想借他們的身體用一用……你那時也是同情我的，為什麼……”
“夠了！”薄彩打斷它，“錯了就是錯了，與其想用這樣陰損的方法重新活下來，不如我送你去投胎，隻是你造孽太多，六道輪回難免不得善果。”隨手掏出一道符籙，那符正是沐靜在阿獏的指導下，用剩下那一兩朱砂在黃表紙上畫的。
符籙看似輕飄飄，卻準確地落在怪小鬼最大那個頭的額上。薄彩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頭。“再見了。安息吧。”薄彩拿出一個小藥瓶，裏麵裝著桃仁油，對著怪小鬼的腦袋倒下去。掏出打火機，將符籙點燃。
看著怪小鬼在火焰裏掙紮、啞著嗓子哭叫，薄彩心中不忍，但想想老師們無辜的孩子，心道，這也許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想著正出神，沐靜走過來，手指拂過薄彩脖子上的傷口，“下次不要再這麼浮躁。”薄彩被他這麼一個突然的動作驚到，下意識退了一步。沐靜也不理她，徑自走進教室，收書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