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日光催人入睡,祁臨站在草坪上展開手臂深呼吸。
他沒想到,葉宅居然有這麼大一個後院,草坪和樹林鬱鬱蔥蔥,一條小溪蜿蜒流過,溪水在陽光下灼灼生輝,像一條銀色的光帶。
葉拙寒將一個籃子掛在他手臂上。
祁臨轉身,“你還真不客氣。”
“是你自己要留下來。”葉拙寒繃著臉,但眼裏有笑意,“去摘草莓。”
“你拿籃子。”
“我不。”
祁臨不是真要葉拙寒拿籃子,就是想逗他。兩人鬥著嘴往前走,小溪那邊傳來葉羚崢的聲音。
“那裏!那裏!哎呀又跑了!你到底會不會抓魚啊!”
祁臨尋聲看去,隻見葉雲山和葉羚崢都挽起西裝褲站在小溪裏,葉雲山還穿著襯衣,葉羚崢已經脫得隻剩一件背心,右手拎著一個桶,大聲指揮。
葉雲山說:“你上岸去行嗎?魚都被你嚇跑了。”
“怪我咯?”葉羚崢偏不上岸,還往葉雲山身上踢了一腳水。
葉雲山當場還擊。
祁臨:“……”
這是抓魚還是玩水?
“他們一直這樣。”葉拙寒說:“從我記事起,他們就在打架。”
走到草莓園,祁臨從葉拙寒口中將葉家老大和老二的恩怨情仇聽了個七七八八。
葉雲山隻大葉羚崢半歲,基本算是同齡人。葉雲山來到葉家時,葉羚崢也才三歲,兩個小孩對上一輩的事情似懂非懂,湊在一起就搶東西、打架,但玩也一定要在一起玩。
長大了些,同父異母的關係讓兩人有了隔閡,但凡是葉雲山的東西,葉羚崢就一定要搶,反過來也一樣。
初中時,葉雲山和葉羚崢念的是同一所學校,但不在同一個班級。
葉雲山獨來獨往,葉羚崢舞出了一大堆好兄弟。
十三四歲的小孩樂於拉幫結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校園裏盛傳葉雲山是私生子,有人為了巴結葉羚崢,故意給葉雲山找事,堵人、偷練習冊、孤立,玩轉了霸淩那一套。
葉雲山從未跟家裏提過,要麼不理,要麼拳頭說話。
直到有一次,葉雲山被十多人圍住,而葉羚崢被通知“看好戲”。
葉羚崢已經很久沒有和葉雲山說過話,趕到現場之後,非但沒有被取悅,反倒大怒,紅著眼喝道:“誰讓你們欺負他?滾!”
這件事並沒有讓兩人冰釋前嫌,仍是針尖對麥芒。可之後在高中,葉雲山幫葉羚崢打了不止一次架。
也就是這幾年各自忙於事業,才沒有那麼多精力和對方爭執。
祁臨聽著葉羚崢爽朗的笑聲,深深感到豪門秘辛的不可信。
草莓園不大,清香陣陣,祁臨喜歡吃草莓,卻沒有親自摘過,左看右看下不去手。
不久,葉拙寒摘起幾個飽滿紅潤的,和葉子一起放入籃子。
祁臨看著葉拙寒彎腰的背影,心裏癢癢的,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葉拙寒回頭,“拍我?”
祁臨迎著陽光笑眯了眼,“采草莓的小男孩。”
葉拙寒神情微動。
祁臨:“嗯?”
葉拙寒:“你是采蘑菇的小男孩。”
祁臨無語,一肩膀撞過去,“不要對壽星開黃腔。”
這一下撞得有點猛,葉拙寒本就沒站穩,重心一歪,向旁邊倒去。
祁臨懵了,旁邊全是草莓,葉拙寒這一摔下去,草莓就完蛋了!
十萬火急,祁臨拚命伸手,將葉拙寒撈了回來。
草莓是被拯救了,但摔倒的趨勢卻無可挽回,兩人一齊跌在土裏,最後也不知道是誰護著誰,那麼近的距離裏,草莓的香氣裏,葉拙寒就勢吻了上去。
葉雲山將好不容易抓起的一條魚丟進葉羚崢的水桶裏,葉羚崢卻抻長脖子看向草莓園,“他們不是摘草莓去了嗎?”
葉雲山也看過去。
葉羚崢又道:“怎麼摘著摘著就趴在地上了?”
葉雲山默默轉回來,“想吃什麼味道?”
葉羚崢想了想,“傣式青檸檬!”
祁臨被吻得胸口發脹,抬起膝蓋推葉拙寒,陽光融化在眼裏,如一溪清水,“葉拙寒。”
“嗯?”葉拙寒拇指摩挲著他的臉頰,音色慵懶卻又眷戀。
“我背上全是土,鑽進衣服裏了。”祁臨難以自控,幾乎是用撒嬌的語氣對葉拙寒說話。
葉拙寒說:“沒事。拍拍就好了。”
“昨天你嫌我臭。你還推我。”祁臨說:“現在嫌不嫌我全身是土?”
葉拙寒又親了他一下,“不嫌。”
“但我想洗澡。”祁臨輕笑著,“哥哥,帶我去你住過的房間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