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拙寒也是他的弟弟,不用葉羚崢叮囑,他也會關照葉拙寒。
隻是他和葉拙寒的關係,到底不像葉拙寒和葉羚崢那樣近。葉拙寒拘束,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葉拙寒額邊淌下汗水,形容狼狽。
祁臨消失了,連一聲“再見”都未跟他說。
他找不到祁臨,一中的老師說,祁臨和父母一起移民了。
可是他去首都參加夏令營之前,祁臨還說過等他回來。
他還沒有來得及對祁臨說出那句“喜歡”。
他終於發現,自己毫無用處,連找人都沒有門路。葉羚崢讓他有事找葉雲山,可當他站在葉雲山麵前,卻連提要求都不會。
“到底出什麼事了?”葉雲山蹙眉問。
他看向葉雲山,許久,卻奪門而逃。
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他喜歡的人不辭而別——這樣的話,他無法對別人說出口,哪怕這人是他的兄長。
九月,一中正式開學,美院的興趣班也開學了。
葉拙寒每天都去樓下的中級班守著,卻再也看不到祁臨。
何盼盼畢業了,給他上美術課的老師換了一位,他連對方的名字都沒記住。
他將自己關在工具房裏,日夜顛倒。頭紗畫被他撕掉,重畫,撕掉,重畫……
美院和一中的老師都知道祁臨出國的事,祁臨好像告訴了所有人,唯獨缺了他。
第一次,祁臨選擇同學。第二次,祁臨選擇母親。第三次,祁臨忽略了他。
“祁臨……”他用喑啞的聲音輕輕喚道。
十月底,他十八歲的生日到了。
去年,祁臨哄他,說要送他一個特別的成年禮物。
他穿上和去年一樣的衣服,獨自吃飯,獨自看一場文藝電影,然後回到美院。
祁臨食言了,但沒有關係,他可以以祁臨的名義,送自己一件特別的成年禮物。
老教學樓頂樓,他支好畫架,專注地“寫生”。
他幻想出脫掉衣服,給他當模特的祁臨。少年身姿矯健優美,有薄薄的肌肉,腰間蓋著一條毯子。
一筆一畫,出自靈魂,刻入骨髓。
他畫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來,不得不開燈。
燈亮起的一刻,他頓覺雙眼刺痛,淚水突然落下。
他蹲在畫架邊,仰望著尚未畫成的“寫生”,片刻,將臉埋入手臂,低沉地哭泣。
他想,我不夠有趣,不夠好,沒有拿到夏令營的第一,除了畫畫和做競賽題,什麼都不會,連請人幫忙都做不到。
他想,所以祁臨才連一聲“再見”都不說,就悄悄走了。
他想,如果我成為一個足夠強大的人,能將祁臨找回來嗎?
次年秋天,正式入學A大的日子,葉拙寒由物理學院轉至A大的另一個王牌學院——經管。
E國不興過春節,但既然家人已經搬來E國,祁瀚還是在百忙之中抽空趕來團年。
兄弟倆在附近的籃球場玩一對一,休息時祁瀚突然問:“小祁,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祁臨喝掉小半瓶運動飲料,不在意地道:“沒有啊。”
祁瀚撓頭,“但我怎麼覺得你沒以前活潑了?”
“是嗎?”祁臨渾然不覺,“我一直是這樣啊。”
祁瀚還是覺得不對勁,“是不是在新環境裏不適應?想回國嗎?”
祁臨想了想,回國好像也沒有意思,高中兩年,念的是市重點,成天做題,要不然就是畫畫,喘不過氣來。反倒是在E國輕鬆點。
他已經在語言學校上了一段時間課了,主要精力在畫畫上,再過段時間,就要參加藝術學院的考試。
“有什麼不適應的?”他笑道:“別是你想回國吧?”
“我不想。我忙著追你嫂子呢!”
“大祁,你都追多久了,到底什麼時候能追到啊?”
“別顧著說我。”祁瀚說:“你呢?馬上十八歲了,有喜歡的人嗎?”
祁臨微怔。
喜歡?
沒有,語言學校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俊男美女,但他對誰都沒興趣,活像個性-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