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人不敢鬆懈,警惕的看著他不說話。

白船長歎了口氣。

“你上來吧。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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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夫人沒想到,自己所在的囚牢,原來就在白船長樓下。

似乎是他的私牢?鬼夫人琢磨著。眼前這是個小院,將白船長的住處同外麵的士兵營隔離開來。現在日頭正高,約莫著是正午,外麵隱隱傳來士兵操練的聲音。鬼夫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不由得心情好起來。

白船長走在鬼夫人前麵,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她。“懷念麼?”

他本來就極白,陽光中更是有些耀眼。白衫和毒素侵蝕讓白船長褪去了戾氣,看起來竟有幾分文弱書生的樣子。

見鬼夫人有些晃神,白船長輕笑了一聲,轉身繼續向前。“已經五天了。你們的人還是毫無動作。”

鬼夫人心一沉,一句話像是三月的寒冰,又把鬼夫人澆了個通透。

卻還是嘴硬到,“那又如何。”

白船長一路引著,停下時,卻是來到他的臥房。白船長擺擺手,讓跟在後麵的王副官出去。

鬼夫人警覺的看著他,下意識拉了拉衣服。“你這是要作甚?”

白船長卻輕笑了一下,自顧自的坐回床上,還蓋上了薄被。

“你隨便坐。”他招呼鬼夫人。“你這毒烈的很。我找了這城裏最好的大夫看,都是無果。迦邇去審過你府裏那些丫頭下人,沒有人知道要怎麼解。”

鬼夫人咬著唇,沉默的看著他。

“我能感覺到,這毒不會直接要了我的命,卻像是要把我掏空。這幾日我每日咯血,渾身無力,不聲不響便羸弱下來。”白船長看著自己的手,握緊又鬆開。“倒真是奇毒。”

鬼夫人這才又露出了笑容,似是有點自豪。

“那是自然。”她說。“可我不會給你解藥。”

白船長似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

“即使什麼都不說,你也沒法跟我同歸於盡。”他說,臉上笑意盈盈。“這麼耗下去,就算我不舍得殺你,卻不是所有兄弟都有這樣的耐心。”

白船長像是在娓娓說著毫不關己的事,鬼夫人卻從他眼睛裏讀出了幾分真摯

他說著,從床上起身,走到鬼夫人麵前俯下身子,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聲音裏帶著蠱惑的意味。

“不用寄希望於誰會救你,外麵的人怕是以為你已經死了。”

“你隻有自救,就像上次一樣……”

“閉嘴!”鬼夫人大驚暴起,似是勾起了夢魘。

“你索性殺了我罷!”她大喊著,用力推向白船長,白船長使不上力,竟被推的猛然向後倒去,連帶著鬼夫人一齊到了下去。碰的一聲巨響。

門猛地被推開。王副官衝了進來。“哥你沒事吧!”

“出去!”白船長大聲喝到。

王副官惺惺,忙陪笑退出去。

王副覺得臉有點燒。剛剛進去時隻見得白船長仰倒在地上,鬼夫人整個伏趴在他身上。這……這成何體統!

鬼夫人離白船長很近。幾乎要對上他的鼻尖。白船長看不出悲喜,隻是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深棕色的眸子深不見底,似乎要把人的魂魄都吸進去。就像五年前那天。

鬼夫人猛地推開白船長,連滾帶爬的逃到一邊。她再也忍不住,把頭埋在膝間嚎啕大哭起來。

白船長沒有打擾她,去枕頭下掏出煙和火柴,默默的坐在旁邊抽起煙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鬼夫人突然不哭了,隻是怔怔的坐著,像是一具沒有情緒的人偶。

白船長起身出門,背對著她道,“你就在此休息一下吧,一會兒有人送飯來。”

王副官還在門口等,見白船長出來了,連忙跟上。“哥……五年前那事兒,明明是……”

白船長一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頭。他嘴裏還叼著煙,已經燒的隻剩煙屁。

王副官歎了口氣,伸手抽走了他的煙。“哥,還是戒了吧,本就咳的厲害……”

話還沒講完,白船長又咳嗽起來。王副官連忙遞上棉布手帕。白船長接過,一通咳的昏天黑地。再消停下來的時候,帕子上又已經滿是血跡。

“迦邇,這屋子留給她,一會兒找人送吃的來。我去客房歇一下。”白船長推開王副官,自己硬撐著向前走。沒兩步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