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葉縫隙間透析過來的陽光碎影落在少女的臉上,青色琴尾鳥動聽的歌唱牽動尖耳朵一顫一顫。順著葉脈聚集、從葉尖滴落的露水在她的鼻尖上碎落,冰涼的微刺觸感讓鼻翼一陣抖動。從毛毯緊緊裹住的溫暖夢鄉中脫出,清醒的世界降臨了。
宿營的早晨也是少女【日常】的一部分,就算沒了熟悉的同族們和村莊裏清晨早餐的香味。對已經習慣了風餐露宿的她而言,這種寧靜清新無疑還是有著獨到的熟悉感和親切感,幾乎會讓她忘掉一些不快。
“早安,小姐,有做好夢嗎?”
無論本意是禮節性問候還是別的什麼,捉摸不定且含有有意無意的嘲弄——少年像歌唱一樣清脆的聲音把清爽早晨的好心情粉碎的徹徹底底。
糟糕起來的心情和不快的視線一齊投向身側,尖刻地回敬脫口而出:
“沒有你這樣的人物存在的夢境,的確可以稱之為【好夢】。”
犀利的言辭直刺過來,對言語之刃毫無感覺的藍發少年似乎注定於羞愧難堪無緣,戲弄觀察的輕佻目光在精靈姣好的麵孔上遊走,本已繃緊的空氣再次開始不斷升溫。
“看得出精神很健旺,不愧是精靈,身體複原能力比人類強上一截。”
“蹩腳醫生,你這種充滿可疑對比的診斷讓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老實說,還有點惡心。”
從少年的無禮言語和眼神,精靈篤定這個人類的出身顯然不好,至少在家教方麵如是。與之相反的是見識、應變能力表現的出彩搶眼,加上他所持有的神秘力量,精靈在心底寫下了對少年的初步映像評估報告。
【有能力的混蛋】。
用粗話貶低侮辱他人這一行為對她來說實在很難想像,但在這個可惡的家夥麵前似乎並不存在退讓的選項。
“所以,混蛋先生——”
“多餘的詞彙讓淑女離你越來越遠,嬌貴小姐。”
“沒有多餘的措辭哦,未經許可染指未出嫁女性的身體,而且還製造了那種慘無人道的場麵,無論何人來置評,結論都是一樣吧!”
“為沒有任何聯係、初次見麵的路過女孩挺身而出,與身份不明的殺手拚死搏殺,最後承受著某明奇妙的指責還要保持男士的風度——這簡直和英雄故事主人公一樣的事跡都讓我不好意思起來了。”
折疊起來打包收好的毛毯被子跟其他雜物塞進了背囊,那個工整的像塊打磨後的四方形光滑石塊的包裹被利索的塞進車廂固定起來。
“不過,現在我們既沒有時間用來不好意思,也沒有功夫嘮叨。收拾一下就出發,早餐就在路上吃好了。”
“什……什麼?”
“反應真慢啊……”
說著像是不滿、不耐煩的話,少年的手臂伸到精靈的大腿下麵,另一隻手以同等的速度環住背部,連毯子和褥子一起包裹著的精靈就這樣被橫抱起來,真是俗稱為【公主抱】的標準姿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媲美落雷的驚叫遍及整個森林,被驚嚇到的各色飛禽從樹林中撲騰著翅膀飛向朝陽普照的青空。
“你你你你你你……你在搞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白皙的皮膚急速渲染上薄薄的粉紅,眼神散亂無光,尖耳朵以不可思議的高頻震顫著。
“公主抱啊。”
高度淡定,沒有半分疑惑的話從少年口中送出。
這反而讓精靈更加困擾……應該說無法淡定。
“所以說——你究竟在搞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哪有認識不到一天,彼此連名字都不知道就抱女孩子的,而且還是公主抱抱抱抱抱抱抱抱!!!!!”
“用其它方法能耗太高啦,還會讓傷口裂開喔,別捶我,那樣也會讓傷口裂開的。”
“色狼!變態!”
“說了別亂動吧,很快就完事了。”
“癡漢!鬼畜!!”
“真麻煩,這麼擠……恩,總算是進去了。”
“混蛋!禽獸!!!”
清爽的早晨,鳥兒在鳴啼,晨風拂過樹葉“沙沙”的伴奏。帶有違和感且遊走於道德和年齡限製邊緣的可疑爭吵還在沒營養的繼續,合著無良龍族發出的【交尾!交尾!是交尾嗎?!】和侏儒感歎似的【年輕真好……頭腦發熱的味道……這就是青春啊……】之類的間奏,整合出讓旁人看的黑線滿額、腸胃抽搐的蹩腳協奏曲。
“那麼——,小姐你的部族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掌印拳印完全消退的臉龐被晨輝所照耀,一如既往的充滿朝氣。之前被某位不斷擊打臉部、胸口的事情就像是從未存在過的浮雲。嘴唇描繪著淡淡上翹的弧線,精致的微笑仿佛流出世間最清澈的溫和氣息。
尚未退去潮紅的麵孔從看不見少年的倒退風景別轉過來,殘留著忿恨的的目光冷冷的回敬輕浮的發言者。
【怎麼可能告訴無禮的色狼!!】
充滿血絲和怒火的翠綠眸子散發著明確的信息,空氣中全是拒絕的味道。
“如果沒有明確目的的話會很困擾呐,現在可是三個單身男人和一個年輕貌美、尚未出嫁的小姐結伴在荒野旅行。嘛……我們和小姐你都很清楚這其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不過對那些生活平淡乏味需要調味料、喜歡八卦花邊新聞的人群來說又怎麼樣呢?以訛傳訛越來越遠離真相,滿足大眾的好奇心和樂趣,最後被群眾的想象力塑造成桃色傳聞——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