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布倫希爾(二)(1 / 2)

“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嬌嫩的聲音裏充斥著怒氣,盡管有壓抑情緒,但不滿的味道怎麼也掩飾不住。環抱雙臂的姿勢和不好看的臉色組合出抱怨的樣子。

起伏不定的情緒從精靈身上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看著眼前心情不錯的招牌笑臉和那群垂手恭立的黑衣男人,胃袋又開始傳來陣陣隱痛,幾乎想要去按住安置那個器官的位置。

“又擺出那麼嚇人的表情啊,知道嗎?一直像上了年紀的阿婆那樣抱怨個沒完的話對皮膚不好哦,容易起皺鬆弛的說哦。”

嘬了一口黏糊糊的苦味飲料,半開玩笑、半逗弄的說著,搶在漲紅了臉的少女張嘴想要爭辯之前,李林將話語的主導權繼續把持在自己這邊。

“掌握在手中的力量更多一些算不上犯錯誤吧?為了增加更多可控的力量,有時候需要把斤斤計較的做法暫時放下才行。當然——大原則是必須堅持的,沒原則的話可就什麼都沒了。”

“是這樣嗎?”

臉頰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強壓著咂嘴的想法,眼神中滿是【我沒那麼好糊弄】的警告。

這邊同樣也不打算一味糊弄。

“這些家夥已經算是死人了。”

過於驚人,字麵意思與現實嚴重衝突。當精靈意識到自己發出【啊?】的疑問感歎詞時已經慢了一拍。

“我所指的不是肉體和精神方麵,而是社會層麵上的【死亡】。”

從事殺手工作的人可以弄到可種各樣的戶籍證明作為掩護來往諸國,但那層畫皮一旦被扒下來就成了通緝令上的一張肖像畫或者斷頭台的祭品,一般人更不會歡迎這樣的人和他們發生關係。逃亡或者被殺——最好的殺手也擺脫不了這個歸宿。

工作內容完全一致的雇傭兵都比他們要招人待見一些,善終的比例也稍高,更別提那些受人們敬仰的騎士了。退休罷手後回歸社會?一個笑話,還有點冷。

“【適應不了正常生活】這一點可以理解,不過這好像不能成為你把一群拿錢就能殺人的家夥就這麼放在自己身旁的理由。真搞不清楚你是膽略過人的策士,還是一個單純的粗線條傻大膽。”

悠長的歎息像在感慨某人的未來——因為過度自信招致崩壞的未來。

“損失了500名騎兵,還是伯爵跟這個教區直屬的精銳騎士。你不覺得應該有什麼人出來承擔這個責任嗎?”

“……原來如此。”

承擔責任?承擔【領導責任】的大人物當然會找到一些倒黴蛋去承擔【主要責任】。譬如某些誘騙善良虔誠的主教與伯爵,提供錯誤情報誘導光榮偉大的騎士大人們墜入陷阱,圍觀騎士們血戰至最後一人絲毫不施援手,最後毫發未傷、安然打醬油回來的騙子、人渣、怯懦者、異端……

不會是別人,隻能是這些運氣背到極點的殺手。

無論他們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如果他們能夠開口說的話。

“我認為他們能留下條完整的屍體就應該感謝母神瑪法了,說到底有些秘密由死人來保守才最讓人放心。”

除了效忠李林這個選擇外,不管怎麼做都是死路一條。精通生存哲學的殺手們知道該怎麼做。

【對這種處置方式真的很拿手呢。】

對那張挑不出錯處的笑臉丟過去一對白眼,有過切身經曆的精靈暗自吐槽。

不經意的布局,調整事態節奏,讓發展方向逐漸掌握在手中。到了最後,除了順從他之外不再有其它選項。

“我也一樣沒得選,現在我手中的力量僅僅局限於單純個人武力和尼德霍格的忠誠。除了這種粗暴的手段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當周圍的力量累積到一定程度,這種事情自然也就可以避免了。”

“……就請你從【不再窺探他人心思】這一點做起好了”

“傷腦筋,你可是把什麼都寫在臉上了。不見得要我把眼珠挖掉吧?”

捋過黑發的手指虛點著讓人聯想到【鮮血】字樣的紅色雙瞳,隨即貌似無奈的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苦笑著。

“你覺得那些忠誠誓詞的可信程度有多少?畢竟都是些給錢就殺人、隨時都能找新雇主的殺手。隻不過現在暫時擺出服從你的樣子,以後誰知道會怎麼樣。”

受不了孩子氣十足的舉動,精靈皺著眉讓爭論重新回到原來的主題上。

是質問,也是試探。

她想確認一下。

這個人的手腕以及……氣度。

“拿錢殺人的人可以為金錢背叛,為信念和精神殺人的人也可以用類似的理由背叛。世間本來就沒有【無條件的絕對信賴】這種說法,【以忠誠服從換取延長性命】——我和他們現在的關係就是這樣簡單一句話就能夠表達的東西。如果他們有想要脫離我的掌控之類的想法念頭,我會在第一時間讓他們塵歸塵、土歸土。他們清楚這一點,更清楚我一定會這麼做。好不容易拾回來的性命,在沒有足以讓他們發瘋的誘餌出現之前,他們是不會多做他想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