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七日戰爭”之名載入史冊的血腥衝突結束了,用數十萬性命、化為廢墟的三座繁華城市、不計其數的財富被掠奪、消耗所掀起的波瀾漣漪卻不會就此消失。
相反,不斷擴散的波紋結合諸國長久以來的各種矛盾,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令原本一潭死水的國際局勢開始一點點脫離既定軌道,朝著動蕩不安前進。
當提坦斯大軍帶著一車皮又一車皮的戰利品,踏上呂德斯凱旋門前的軸線大道時,整個王都沸騰了。長久以來,對北方戰線的僵持麻木,對國內沉重的賦稅和不斷增加的孤兒寡母感到憤怒的查理曼人像孩子一樣歡呼,鮮花、讚美、某個少女的熱吻一起湧向歸來的“王師”。參加入城式的群眾中不斷有人過於激動暈倒,可人們還是抑製不住激情,喜極而泣的歡呼萬歲,藍白紅三色小旗、王室百合徽旗、提坦斯鷹旗如同海浪般呼嘯起伏。
查理曼王國闊別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已經太久太久,長期以來被阿爾比昂從海上,卡斯蒂利亞自陸地兩個方向鉗製的動彈不得,同時還要承擔幫助拉普蘭抵禦獸人西進南下的狂潮。查理曼一直沒取得過什麼值得一提的勝利,對勝利這個詞的概念和隨之而來的喜悅之情幾乎淡忘殆盡之際。提坦斯將這些又重新喚醒了。
這支衣著華麗,手持新式武器的新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長久以來的陸上宿敵哈布斯堡家族治下的卡斯蒂利亞王國打倒在地,幾乎令其亡國。當他們滿載金銀珠寶和最能代表卡斯蒂利亞文化的藝術品、畫像、雕塑歸國時,深深刻在基因裏的民族自豪感被點燃了,長久以來被壓抑的激情順著掘開的小口子迸發,演變成如癡如醉的盛大入城式。
當騎著白馬的伯納德王子在男人們敬仰,女人們愛慕的目光聚焦下,像個樂善好施的好人一般宣布:將戰利品中的一部分作為獎勵賞賜給參戰士兵,另外提出部分和屬於王子自己那一份的犒賞一起,用於投入學校、孤兒院、醫院等公益事業的建設時,山呼萬歲的海嘯幾乎把整座王都掀個底朝天,全民的狂熱在那一瞬間達到了最高潮。
身處那個沸騰的海洋之中,耳朵裏塞滿“萬歲”的歡呼,羅蘭隻感到手腳冰涼。
他隱約能瞥見李林從辦公室裏睥睨這一幕的神秘微笑,也終於明白了這場戰爭的真正意義所在。
不是為世界展示新技術對戰爭形態的影響,不是為了讓伯納德王子在查理曼站穩腳跟,不是為了擴大V.E公司在軍火市場的份量這些不過是李林精心設計的大戰略之下的細枝末節。
李林想要的,是一個稱手的工具,一個能給世間帶來動亂的查理曼。
亞爾夫海姆的軍校從未係統理論的闡述過:何為軍國主義,其危害是什麼。但從軍事條令和法律層麵一直都在嚴格防範軍隊幹預政治,以及軍隊未經許可擅自發動戰爭的可能性。
為何要那樣做?真是如李林所言“戰爭太重要,所以不能交給將軍們”嗎?
目睹了查理曼人們如癡如狂的表演後,羅蘭似乎摸到了答案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