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經是村莊的廢墟異境之中,隻有羅蘭一人。
熟悉的風景全都在燃燒,倒塌的房屋、人體、田地全都無一例外的燃燒起來。熊熊烈焰仿佛嘲笑人類的不自量,一邊發出嘲笑般的的嘶叫,一邊用灼熱的吐息****著大地。
很快的,那陣尖利的嘶叫也歸於沉寂,漆黑的晶鑽貼著地麵爬了過來。
那些無機物就像活的一樣,隻要是存在的東西焦黑的屍體、土地、木頭乃至嘶嘶作響的火焰全都吞掉,然後用更快的速度增加同類,將地麵覆蓋。
地獄。
比最底層的地獄還要淒慘、恐怖,地獄中的地獄。
人類在這裏甚至無法保持人的樣子和尊嚴,連禱告、懺悔、逃跑、葬禮的機會也沒有,就悲慘的成為黑鑽的聚集體,徹底從世間消失。
這裏就是這樣的地獄,在這樣的地獄隻能逃了。
不!
不是這樣的!
我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做不了,一個人都無法拯救,隻能哭著喊著轉身逃走的臭小鬼了!!
站在瓦礫堆上的孩子用全身力氣大吼著,眼淚和鼻涕流了出來,髒兮兮的可憐孩子拚命呐喊。
手裏傳來握住物體的實感,被眼淚迷住的雙眼看見手裏握住閃爍著寒光的劍,視線也隨著身高變化開始衍生,接著
“哎呀呀,你居然活了下來。”
皮鞋踩碎黑鑽發出刺耳的響聲,滿不在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黑色長下擺風衣獵獵作響,漆黑頭發的少年眯起血一樣的紅瞳睥睨下方的少年。
他是毀了這個村莊,奪去人們性命的罪魁。可犯下這種罪行,他隻是滿不在乎地笑笑,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這家夥……!!!”
“全身多處受傷,可並未傷及要害,也沒有被侵蝕,是因為有人舍命保護嗎?真是了不起。”
俊雅到不似凡人的麵孔臉頰處有一道斜線,赤紅的血液沿著那條線湧出彙成細流滴下,黑發少年卻感受不到痛楚般,露出連傷口也扭曲的微笑。
“可是,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能做什麼呢?還有什麼要保護的呢?”
蔑視的笑容一下子奪走了羅蘭的力氣,就算有了力量又如何,世界已經被毀滅了,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被“沸騰鏡界”所侵蝕,一切都被黑鑽吞沒,值得保護的東西也……!!
“羅蘭……”
背後響起微弱的呻吟,無比虛弱且垂死,也是觸及靈魂深處的熟悉聲音。
“媽……媽媽……”
轉過頭,背後正是頭發散亂、滿臉血汙的母親伊麗絲。
毫無疑問,那臉、那頭發、那丁香花一樣的味道,不可能是幻影,絕不存在連味道都一摸一樣的細膩幻影,倒在地上的確是他的親生母親。
“還沒死透麼?那麼再補上一刀好了。”
黑衣少年擋在羅蘭麵前,舉起手中的長刀準備一口氣斬下,少年竭盡全力想要阻止,但對方的長刀動作更快,母親睜大了眼睛,死盯著自己的麵孔從眼前劃過。
還沒等他喊叫出來,風景又變換了。
“這不是少爺麼?趕來為母親送葬麼?”
蜚蠊舔著細長針管,用力紮進母親背部,血泡從針管裏噴射出來。
“不過是個什麼也不懂,什麼也做不了的小鬼。”
蜂揪著母親的頭發,毒刺從雪白的胸脯正中鑽了出來,母親吐著血沫,像離水的魚兒一樣抽搐。
“想要保護任何人,結果任何人都保護不了。”
少女騎士揮動巨劍,母親在自己麵前一分為二。
“葛洛莉亞……”
羅蘭呻吟出開朗少女的名字。
更多的人影出現。
薇妮婭毒殺了母親;
托爾扼死了母親;
提爾用槍托砸碎了母親的腦袋;
密涅瓦用雷擊……
“住手……”
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一個個出現在麵前,用各種殘酷的手段將母親們一一殺死,無比真實細膩,絲毫無法讓人懷疑其真實性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