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要塞VS要塞(二十四)(1 / 2)

查理曼步兵的衝鋒對他們自己是地獄,對防衛軍來說同樣是一場噩夢。

不同於查理曼步兵們實打實的傷亡,防衛軍承受的壓力主要來自精神層麵。要知道在開戰後第一個小時的進攻戰鬥中,查理曼投入了足足66000人。一線工事裏的防衛軍隻有對手兵力的約三分之一,其中壓製步兵集團衝鋒最有效的炮兵忙著去屠宰查理曼同行們了,一時半會兒還騰不出手來。否則別說眼前這些,就算敵軍再多一倍,他們也不放在眼裏。

既然指望炮兵弟兄,那他們所能依靠的,就隻有手裏的武器、反複磨練的技術、身邊的戰友以及自己的意誌。

“1500發!換槍管!!”

雷納德一級士官吼叫著,嘶啞的聲音又尖又細,在遍地轟鳴的戰場上簡直不值一提。身旁的觀察手恩斯特下士同樣沒聽清機槍組長到底在說什麼。但長久以來的配合讓他的身體在反應過來前就采取了行動。在雷納德打開閉鎖器,槍管朝右側彈出的一刹那,帶著石棉手套的下士立即抽出通紅的槍管,將替換槍管送入散熱護套裏。等他將手裏那根嗤嗤作響的通紅鐵條放到一旁的滅火沙箱裏冷卻時。那挺通用機槍已經重新上膛,再次開始演奏死亡之歌了。

從停止到再次射擊,整個過程不過5秒,平日裏這是個足以被上司一通猛誇的好成績,但此時此刻,對這個機槍小組來說,5秒鍾簡直和一個世紀一樣漫長。就在這段時間裏,眼前藍色製服的人牆至少前進了10碼。

“見鬼!查理曼的兵都是地裏長出來的嗎?!他們從哪裏弄來那麼多不怕死的瘋子!!!”

裝填手埃米爾上等兵從彈匣裏抽出一條彈鏈,嘴裏罵罵咧咧,在他的身後,空彈匣堆的和他腦袋一樣高,而在機槍右側,空彈殼也堆到了與機槍齊平的高度。

盡管上等兵的行為有違反軍紀之嫌,但這個時候,誰都顧不上去指責他。某種意義上,這位多話的裝填手還讓同袍們有了一絲絲放鬆的感覺。

當麵前有一大群人朝你你衝來,這些人吼叫著你聽不懂的語言,不畏死亡,不知恐懼,甚至甘願用成千上萬的屍體來換取靠近與你的間距,他們幾千、幾千的迎著你永不停歇的掃射挺近。你殺掉一百,他們就讓兩百人衝上來,你殺掉兩百,接下來又有四百人衝上來身處此等逆境,麵對這群猶如惡鬼般殺之不盡的對手,你既憤怒又無助。一個多話的符騰堡裝填手又算得了什麼呢?更何況他也沒說錯什麼。

瘋子。

一線士兵對查理曼人的評價都是這一個,至於坎普中將嘴裏的“勇士”之類的讚美,還是請中將大人自己到塹壕裏去麵對一下他口中的“勇士”之後再來談談感想。或許這樣會讓腦袋裏文藝細胞過多的司令官糾正一些錯誤認知,不再把迎著輕重機槍、速射炮、榴彈發射器、火焰噴射器的交叉覆蓋還能像去劇院或是在閱兵場裏行進一般齊步向前的家夥叫成“勇士”。

“查理曼的士兵都是怪物嗎?!”

雷納德一級士官在日記中留下了這樣的字句,作為親身參與這場血腥之戰的當事人,他接著寫到:

“敵軍看起來對行進間突破我軍誌在必得,我們都很震驚的看著他們就這樣走過來,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以後恐怕也見不著。到處都是穿著紅褲子的查理曼兵,幾千幾千的衝過來。軍官衝在最前麵,穿著筆挺的製服,胸口別著大把大把的勳章,我注意到其中一人手裏還拄著精美手杖在那一刻,我覺得這群家夥真是一幫製杖,他們是覺得我們都是一群瞎蝙蝠,連這麼顯眼的目標都打不中,所以到這裏散步來了?我們要做的僅僅是裝填子彈,打光後再裝填。查理曼兵幾百幾百的被射殺,有好幾次我都不忍心開槍了,但我很快就拋棄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隻要我稍有遲疑,查理曼人就會衝過來把我們全都殺掉。”

一級士官的預測是準確的,仗打到這個份上,哪怕最紳士的軍官也沒了接納戰俘的想法。忍受了一連串失敗的痛苦、鬱悶和屈辱後,他們已經受夠了,查理曼人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殺鬼畜,殺鬼畜,把鬼畜全都殺光。隻要有機會衝進塹壕,他們一定要把那群躲在塹壕裏的膽小鬼、懦夫、屠夫、殺人狂全部送到地獄裏去。從今往後,隻有在地獄才能聽見精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