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線(三)(2 / 2)

要脫離現狀就必須要突發性的狀況變化。

也就是——名為“英雄”的希望。

比起空洞的許諾和說教更加確實,能夠展現出明確結果,能夠讓身處絕望中的人們相信這個人能夠帶他們脫離絕境。

對查理曼士兵來說,一再創造奇跡,化不可能為可能的聖少女就是那個英雄。

英雄、聖少女、奇跡、救贖。

士兵們的腦子裏隻剩下這些單詞,講台上的少女就是這些詞語的現實化身。至於她到底是什麼人,她迄今為止過著怎樣的人生,她到底是如何看待眼前這個現狀以及向她歡呼的人群。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沒有人想知道。

人們隻是一味的狂熱,一味的歡呼,少女眼神中些微躍動的恐懼和罪惡感並未映入他們的眼簾。

……

當所有人拖著明明疲憊不堪卻意猶未盡的身體返回各自的兵營居所時,羅蘭也回到了自己的專屬帳篷——作為從軍女性為數不多的特權之一,安寧清淨的居所總是優先分配給將校軍官和女性。以羅蘭的身份,分配到的帳篷更是遠離酒鬼和那群已經都快忘了女人長啥樣的臭男人。可回到帳篷並不意味著她可以休息,作為查理曼的英雄,世界級偶像,她還有不少工作要完成。

比如說:閱讀全國各地崇拜者寄來的信件,然後給他們回信。

崇拜者給崇拜對象寫信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了。一方麵是傾訴自己的感情,另一方麵也是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和崇拜對象之間產生連帶感。特別是如今的查理曼,一千個護身符和家信也比不上一封聖少女的回信,軍政官員千言萬語也比不上聖少女一句安慰,在動蕩不安、風雨飄搖的眼下,聖少女就是所有查理曼人的“光”,是全體軍民的“希望”。

麵對千萬人炙熱的情感,即便不考慮連帶感和凝聚力,羅蘭也無法對那些真摯的聲音充耳不聞。於是與龐大的信件之山搏鬥就成了他每晚的必修課。

不同於忽視情報網絡和大眾政治的傳統政治家和貴族,羅蘭很清楚大眾和情報的力量,所以一直以來“聖少女”這個角色的定位比起軍事將領、政治家,更像是一個職業偶像。每天除了處理公文和軍務,還要參加各種瑣碎的公眾活動,從頭到尾都必須全力以赴,給崇拜者回信也是如此。畢竟那些不曾謀麵的寄信人很有可能會在寄出信件不久後就血灑沙場。

其實李林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如此,作為一個有口才,有顏值的國家領導人,他本來就深受國民的狂熱追捧。加上其特殊的身份和建立的功勳,亞爾夫海姆的國民更是視其為神明。獨裁官每天都能收到足足一車皮來自全國各地狂熱崇拜者的信件以及各種禮品,饒是獨裁官精力過人、文武雙全,每天要處理如此多的信件禮品也是一件苦差。於是成立了專門的信件辦公室,招聘了一堆文職人員來處理回信的工作。雖然可能有點欠缺誠意,不過先不說外界對此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那些狂熱崇拜者自己也會找出理由——獨裁官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必須用來處理偉大的問題,比如世界和平以及民族複興。讓獨裁官在回信這種小事上耗費寶貴時間和精力是對全世界的犯罪。

羅蘭不是沒想過要成立類似的部門,不過一來沒時間,二來沒錢,於是隻能自己和同伴們動筆回信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部分信件都是對聖少女的吹捧和鼓舞,隻要按照一定的格式模板撰寫,回信的速度其實非常快。寫多了之後甚至連模板都不需要了,大家完全是一邊聊天談工作一邊默寫的。

“教會又有新的聖職衣和對應的資格者抵達了。”

“這次來的是什麼聖人?聖約瑟(救世主的木匠養父)?聖瓦倫丁(戀人的主保聖人)?”

“恐怕你要失望了,來的是兩位最不受龍族歡迎的聖人——聖喬治和聖瑪爾達。”

“這還真是……傑作。”

茶杯應聲碎裂,法芙娜咬著牙說到:

“可那貨不是龍族,長槍和祈禱(物理)能擺平他嗎?”

“也許教會有自己的想法……”

蜘蛛的推論被文具跌落的聲響打斷,女孩們一起扭頭望向羅蘭,隻見他正拿著一張薄薄的信紙發呆,雙手微微發抖。

隔著折疊桌,女孩們無法看清信件上細小的字跡,不過信件末尾用血書寫的巨大字句卻清晰可見。

——你根本就是殺人凶手!把我的兒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