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線(六)(1 / 2)

“——原來如此。”

漫步在帳篷之外的綠茵草地上,法芙娜發出一陣惆悵的呢喃。

“太過積極反而起到了反效果麼?時機上也選擇的恰到好處……我果然還是太單純了。”

羅蘭和密涅瓦歡愛時常常會布下靜音結界,可是對好奇心旺盛、為擬定自己的攻略計劃做參考乃至同樣存在生理需求的青春期女孩們來說,用專門的術式竊聽某個房間裏的動靜完全是小菜一碟。從一開始的羞澀、亢奮中慢慢適應過來的女孩們也差不多習慣了。隻是她們怎麼也想不到羅蘭居然會把法芙娜和格洛莉婭擱在一旁,而是選擇了擁抱蜘蛛。對蜘蛛那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大膽行為也是大吃一驚。

“更希望你能給我一道傷痕嗎……不管是告白還是求愛都無可挑剔啊,有機會的話,我也試著說說看好了。隻是……同樣的話說第二次隻怕不會有同樣的效果了。”

仰望著漫天繁星,法芙娜輕歎了一口氣,朝向一側的黑暗問到:

“你要把這些話和後麵的事情也全部上報嗎?”

“……我不明白。”

解除了幻影術式,狄安娜從陰影中現出身形。

“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

“意義……嗎?”

咀嚼著狄安娜的疑問,法芙娜看著夜空中閃爍的群星,搖搖頭反問到:

“對你來說,必須有意義——符合教會和令姐價值觀的‘有意義’才能存在嗎?”

“這……”

——理所當然。

正想這麼說出口,狄安娜突然哽住了。

唯有符合教會價值觀的事物才被允許存在——狄安娜和姬艾爾從小就被如此教育,周遭的人都如此說,周遭的事都依此發展演變。這對狄安娜來說,早已成為如同水會從高處流向低處、太陽落下之後夜晚必然來臨一般的“真理”了。

然而——

這個理所當然真的是“真理”嗎?

所謂真理,難道不應該是不管時間歲月流逝都不會動搖、不會改變的嗎?為什麼先是在亞爾夫海姆麵前,接著又是在一名少年麵前不斷發生動搖和龜裂呢?

輕輕咬住嘴唇沉默片刻之後,重新抬起頭的狄安娜反問到:

“古代種的公主殿下。”

“什麼事?”

“你為什麼會幫助他?甚至不惜拋棄自己的身份,背叛自己的族群?”

“……你還真是喜歡打別人一個措手不及啊。”

“那個時候——”

狄安娜總是欠缺表情的臉孔上浮現出一絲迷惑般的漣漪。

“你對他沒有要求任何東西,不是嗎?”

她指的是,法芙娜從頭到尾都沒有向羅蘭索要什麼,作為向羅蘭獻出忠誠的代價。

以龍族一貫的守財奴脾性,這還真是不多見的行為。

“你也不是……哦,對,你是因為令姐和教皇的命令,那是你的立場和本分。站在你的角度上,我的行為當然是不明所以又不合理的。”

法芙娜聳聳肩,苦笑了一下。

“要說為什麼……是該說單純隻是迷上他了嗎?這樣或許比較好理解,隻是我覺得這樣說太籠統,也不能算正確。”

“……”

“不用太過糾結思考,說的簡單點好了,我覺得羅蘭.達爾克這個人很有趣……用你們也能懂的說法就是很有價值。要知道龍族也好,教會也好,世界諸國也好,一直都沒出現過像他一樣的人。老實說,觀察了智慧種社會幾百年下來,我都不禁覺得這世界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

“那種事情——”

剛剛開口想要反駁,狄安娜卻再一次卡了殼。

從創世之初運營數千年時間至今的世界,從太古時代就在側外觀察著智慧生物發展曆程的古代種,從舊吉爾曼尼亞王國崩壞的混沌中誕生、暗中管理支配著世界的教會。

不論那一邊,本質上都是在一種極為封閉保守的價值觀治下孕育出來的存在。在這種內向封閉、任何變革和改進的想法都會被扼殺的世界裏,必然會滋生出極端的價值觀與思想。而正因為極端,才會潛藏隨時崩潰的風險。

且不論世界和龍族,單說教會這個組織,從定下“弑神”、“從神的手中把整個世界奪過來”的目標,經曆漫長歲月,最終掌握了達成目標的手段,也就是聖職衣之類再現奇跡的武器。從那一刻開始,整個教會內部就開始一點一點的出現裂痕與紛爭。

預算分配、權責劃分、領域爭奪、人事安排……各種各樣的小競爭一直存在,但最近正以令人不安的速度增加及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