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線(四十一)(1 / 2)

智慧生物以擁有健全的身體和精神為榮,但這一觀點僅僅隻是智慧生物的矜持和傲慢。

在“亡靈大軍”麵前,就連“我思故我在”這一最低限度的自我安慰都顯得毫無意義。

——某位不知名的曆史學家。

人們畏懼“軍團”的行為,在其殘酷的行軍隊列麵前顫抖之餘,卻對其攫取人腦的行為感到迷惑不解。

不知疲憊,不畏死亡的大軍為何偏偏執著那一部分?

拜貴族階層長期壟斷知識、教會對各種探索嚐試進行彈劾打壓所賜,當時絕大多數普通人,甚至包括一部分醫生對於腦的用途和工作原理幾乎一無所知。大部分人還抱著“腦?那不是用來產生鼻涕的無用器官嗎?”這種古老的謬論不放。

不過就算現場有不少專業人士以及對大腦作用有一定了解的人,他們也無法理解“軍團”這一莫名其妙的的行為。

——這些隻會搞破壞的異形到底在想什麼?

在他們看來,“軍團”的行為簡直不合邏輯。

先不說即便死者的腦能夠被成功激活,其是否還能正常思考判斷一事尚且存疑。即便“軍團”真有什麼未知的技術能讓死者的大腦再次發揮機能,從中竊取並利用人類的智慧。可它們為什麼還要破壞記憶中樞呢?

所謂智慧,是經驗積累的產物。所謂經驗,則是記憶的結果。

破壞記憶也就等於將這個大腦迄今為止積累的經驗、智慧全部清零,這和有效利用大腦的初衷不是背道而馳嗎?這些機器一樣的異形為什麼要做這種矛盾的事情?

這其實一點都不矛盾。人類無法理解“軍團”的行動,僅僅是因為他們依舊在用自己先入為主的邏輯去解讀“軍團”這一迥異的存在。

記憶不僅是智慧和經驗的基礎,同時也是自我和人格的源頭。

在多樣化的世界中不斷積累各種記憶,在與各種人與事的接觸摩擦中,一點點被切削、塑造出來的獨一無二的自我——對完全平均化,以殺戮為唯一目標的兵器來說,這是完全不需要的東西,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看到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時,人們多少會感到動搖。而當自己清醒過來時,自己不但變成了異形,周圍全都是一模一樣的東西時。屆時的反應絕不止動搖而已。

輕則發生自我認知障礙,重則當場精神崩潰。不論哪一種,都意味著這是一件排不上用場的殘次品。

是故,在收割大腦時,回收型一定會切除記憶中樞,然後再將徹底處理器化、保留知性機能的大腦塞進等待裝備的各種型號裏。

原則上是如此,卻也存在極少數例外。

例如擔負指揮官的重戰車型和重光線型,為了活用優秀處理器——優秀人類指揮官的腦,將那些借由無數次鏖戰強化的腦神經回路的潛力全部挖掘出來,必須盡可能保留他們的才能與經驗。考慮到這一點,“軍團”並未切除記憶中樞,而是將絕對無法反抗的主從邏輯烙印進那些腦子裏,借此讓“軍團”的戰術運用和統率能力進一步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