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特例指揮官型當中也包括獵殺型。
“他”潛伏在觀眾席上,屏息凝神,借由前線單位經由共享數據鏈上傳的實時信息,得以掌握戰鬥的全貌。
類似歎息的脈衝在數據流中一閃而過。
該死的時候沒能死成,結果被留下來的可憐蟲——這句話用來形容自己真是再貼切沒有了。
在這個連“人以人類的模樣和形式死去”都成為一種奢侈的夢魘戰場上,保留完整的記憶和人格,成為“軍團”的一份子,無疑是諸多末路之中最淒慘的一種。從大腦被摘除,安放進醜陋軀殼的那一刻起,“他”的時間便被定格了。直到某一天毀滅或腐朽為止,“他”都會被囚禁於不會逝去亦不前進的夾縫中,作為一個活動的亡靈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如果有可以流出眼淚的雙眼的話,如果有可以放聲嚎哭的嘴的話,能夠大哭一場也不錯,至少能通過這種宣泄來讓自己接受這一切。
就連這個都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可是,命運似乎並未放棄“他”。
統率著承載同僚亡靈的獵殺型,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居然是和昔日的同伴廝殺。哪怕早已有了覺悟,“他”依然不禁感歎命運的無常。
——或許,這就是宿命吧。
已經格式化的腦髓中飄過一絲苦笑意味的脈衝信號,被戰鬥磨礪至發亮的腦神經高速運作起來。
以磁浮機構抵消質量,隱去身形的獵殺型在荒野上不斷跳躍。
獵殺型的基礎——高機動匿蹤特戰型原本就是以機動力見長的型號,由於無需顧慮搭乘者這一累贅的承受極限,理論上隻要技術能達到,它們的過載上限可以無限提升。接受了之前戰鬥的數據反饋,進一步優化完善設計後,獵殺型並未因為搭載人腦這額外一負載導致機動性下降,相反機動力反而有所提升。
之前如同蚱蜢一般的跳躍已經叫人咋舌,此刻獵殺型的的動作完全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縱然沒有光學迷彩和靜音降噪措施的掩護,人類的肉眼和電子設備也無法鎖住那瘋狂的舞步。有了能夠騙過任何偵測手段的障眼法,它們更是如虎添翼。
再加上特配的特備的可活動高周波刀刃,儼然便是一群看不見的死神。
“……還真是學精了,明明隻是一群石頭怪物。”
看似漫不經心的啐了一口,安徒生神父壓抑著內心的焦躁,所有感官全部調動起來,仔細捕捉周圍一切信息。
一旁的羅蘭也嚐試著用“獨角獸”的各種偵測裝置搜尋敵機的蹤跡,令他感到詫異的是,雷達、電磁波、紅外、熱感應、地麵震動、磁場——每一種偵測手段都顯示他們眼前空無一物。
不可能。
物體高速移動產生的風正在耳邊呼嘯,有時候強風甚至會直接刮在臉上。
它們就在這裏。
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優異的匿蹤性能,不斷用高速移動來宣示自己的存在,伺機伸出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