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擊隊之間有矛盾甚至是衝突——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隻要有兩個人以上,人們就會劃分派係,提出不同的主張見解,從辯論演變成爭吵,爭吵會發展成矛盾,矛盾會升級成衝突。亙古以來,皆是如此。
各支遊擊武裝亦是如此。
這些遊擊武裝之間除了“趕走侵略者”的口號,從理念到目的,再到行事手段,沒有一點共同語言。相反,利益衝突倒是不少。從爭奪來自外界的援助,到劃分地盤爭奪生存空間,從政治訴求,到遊擊武裝背後各個當地豪族糾纏數百年的恩怨。可以說從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矛盾衝突就如影隨形的伴隨著各支遊擊武裝,除非出現某個威望手腕足以鎮住各派勢力的強人,否則這幫家夥遲早會因為利益衝突爆發全麵衝突,直到分出勝負或是同歸於盡才會收手。
正是看穿了這一點,防衛軍才會挑選出合適的遊擊武裝進行合作,利用他們去激化各支遊擊隊之間的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
然而事情的發展常常會脫離計劃製定者的設想,美好的計劃也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變得麵目全非。
“目前已經有五支遊擊武裝與我軍建立了合作關係,其中最大的一股人數將近八百人,這些人每天都會送過來二十多個人頭,要求獲得更多的武器。”
“每天都能殺掉二十多個叛匪?他們以為我們是傻子?還是說那些遊擊隊都是由豬玀組成的?你把二十多頭豬丟到山裏,殺三天都殺不光。二十多個好手好腳,和狐狸一樣狡猾的抵抗份子就像市集上的鵪鶉一樣站在那裏讓他們殺?!”
基希納上尉拍著桌子怒罵,最近累積下來的壓力終於跨過了界限,近距離承受滾滾怒氣的下士繃緊身子,屏住呼吸,生怕一個微小的動作就會把上尉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一貫冷靜的基希納上尉會如此失態是有理由的。提出“以毒攻毒”戰略的正是他,一開始的成果也確實顯著,激烈的自相殘殺使得各路遊擊武裝實力大幅縮減。可正如猴子在重複多次相同的動作之後也會找到更有效率的行動方式一樣,在多次武器交易之後,遊擊武裝也探索出了一種更安全且成本低廉的獲取武器的辦法——用普通民眾的腦袋冒充遊擊隊員,以此換取武器。
殺良冒功的行為一直存在於戰爭史當中,直到軍功獎懲製度已經高度完善的近現代,殺死普通民眾冒充恐怖份子來領取軍功的事情依然時有發生。在那些怯懦又殘忍的兵痞惡棍眼裏,去戰場上出生入死賺取軍功是傻瓜才會幹的事情。沒有武器的一般民眾對他們而言根本是待宰的羔羊,盡情施暴後再割下個把血肉模糊的腦袋為自己獲取更多利益,對這群兩腳獸而言是如同呼吸吃飯一樣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在如今的邊境山區裏,這種令人作嘔的行為還被賦予了其它意義——這是為了樹立權威,建立軍閥統治,同時保存並壯大勢力的一條捷徑。
沒錯,一些土匪武裝在力量壯大後開始做起了軍閥夢,他們開始向各個村莊征稅,一些反抗的村民被當場斬首,腦袋被用來向防衛軍購買武器。在這種令人作嘔的行動中,他們不用承擔傷亡,得到了交換武器的資本,順便還滿足了團夥和個人的經濟及生理需求。整個過程中唯一投入的成本就是用來割下腦袋的力氣,對暴徒們來講,還有什麼比這更劃算的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