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善與惡的彼岸(十六)(1 / 2)

與帝國,與新秩序共存。

這是一種可能,也是今後一段時期內的必然。

諸國是這麼認為的,共和國和“自由軍團”的高層也是這麼想的。

麵對強大到難以戰勝,同時又大到不能倒的帝國,在長期戰略上做好戰爭準備,短期戰略戰術層麵與之共存,依托新秩序體係穩定國家,並盡可能增強自身力量——這是帝國之外所有國家認可並正在實施的戰略,彼此之間的差別僅限於根據自身條件在細節上的調整。

具體到羅蘭與共和國這裏,用一句話來概括論述便是“戰爭不可避免,但如果可能,應當盡量爭取起碼一代人的和平。”

曆史上原本就沒有永久的和平,真要有,恐怕也是李林實現八紘一宇、製霸天下的時候了,而這恰恰是羅蘭最不願意見到的,更何況在此之前還要經曆一場可能要死掉整整一代年輕人的世界大戰。所以羅蘭雖然希望能存在永久的和平,在實務層麵並不會以此為絕對的目標。在他看來,身為還活在世間的人,如果存在必須留給下一代的遺產的話,和平就是最好的禮物。至於維持上一代人托付的和平,那是下一代人的使命和責任。如果每一代人都能牢記自己被托付的使命和對下一代人的責任,縱然不是永遠,但長遠的和平是可以實現的。相反,如果忘記了過去的教訓,躺在先人的遺產上坐吃山空,那麼一切就不得不從頭再來了。或許那是令人傷感的事情,但也不見得是壞事。

“討論今後幾代人的和平或許有點過於遙遠。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守住往後短短數十年內的和平,盡可能往後延長爆發衝突和紛爭的時間點。或許這是一種虛假的現象,是一種注定徒勞的努力,起碼也比哪怕隻有這十分之一時間跨度的戰亂要好得多。在過去的紛爭中,我不止一次看見十一二歲的孩子穿上不合身的軍裝,背起幾乎和身高一般的步槍走上戰場,再也沒有回來。我相信除了戰爭狂和別有用心、靠吃腐肉為生的家夥,會樂見孩子被送上戰場的人,應該一個也沒有才對。”

羅蘭的見解一向具有正確性和深刻性,如果是普通人,在這番雄辯麵前隻能點頭稱是。畢竟沒有誰願意將自己和“戰爭狂”、“吃人血饅頭的混蛋”之類標簽串聯起來的。

但馬爾伯羅公爵並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不是狂人、怪人、天才、鬼才這類“異於常人的人”,隻是作為世襲貴族且以領軍作戰嶄露頭角,成為阿爾比昂王國國家決策層要角之一,同時具備政治家和軍事家兩方麵專業眼光的上層人士,他理解一般人的價值觀和道德觀,同時又會以截然不同的道德和價值基準去看待問題。

“年輕人,一朵花也舍不得摘,一株草也舍不得拔,是無法在危機四伏的密林中開辟出一條安全大道的。”

兩鬢斑白的公爵稍稍抬起下巴,嚴肅的神情仿佛一位正在對學生講授關於馬基雅維利主義基本原則的政治學教授。

“誠然,追求和平是每個正直之人的追求和願望。但和平的根基與撐起英雄豪傑的偉業、帝王君主王座的,是同樣的東西,也就是鮮血、白骨、實力和妥協。所謂和平,所謂秩序就是用百萬噸的鮮血、屍體供奉起來的神像,正因為有著如此殘酷的重量,會對推翻神像所招致的更慘烈結果感到畏懼,人們才願意冷靜思考避免破壞秩序與和平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