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艦隊在搞什麼?
公國軍將士或是麵麵相覷,或是抓耳撓腮,所有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異常行為在戰場上並不少見,通常為了引誘敵人進入陷阱,做出一些怪異的舉動引發對手誤判是常有的事情。此外承受不了壓力,在戰場上發瘋也不是沒有過。
可眼前的敵人算什麼?
陣前逃亡?
故弄玄虛?
誘敵深入?
機械故障?
指揮係統出問題了?
軍官們幾乎榨幹了自己的想象力和軍事常識,還是沒弄明白帕西法爾艦隊到底想幹什麼。
的確,帕西法爾艦隊呈現出的狀態會讓所有旁觀者感到詭異。
原本整齊筆直的單縱隊列正變成一團亂麻。領隊的旗艦漸漸落在後麵,隊列後方的戰艦正陸續超過旗艦。與此同時整個艦隊依然保持爬升狀態,可爬升的速度卻有快有慢,平麵和垂直速度的差異使得原本的直線變成了一個立體傾斜的S型。
艦隊戰中最忌諱的就是轉換陣型時發生混亂,這種時候遭到敵軍集火射擊普遍都會死得很難看。以帕西法爾少將的才幹與其麾下艦隊一貫以來的表現來講,不應該犯下這種低級錯誤才是。可如果不是錯誤,那又會是什麼呢?
於是就有了上麵那些猜測。
指揮通訊係統出錯和機械故障看上去是最可能的,隻要是機器,隻要在使用,不管怎麼保養和維修,故障就難以避免。同樣的道理,不管怎麼訓練和演習,通訊係統——不管是旗語、魔法師士官的感應還是帝國的機械通訊係統,在傳遞過程中發生錯誤也是難以避免的。暗號解讀錯誤、書寫格式有誤、歸檔錯誤、漏寫一段話……等等原因造成指揮係統和執行層麵的混亂,也不是沒有可能。
除了這些比較科學的猜測,還有一些不那麼靠譜,甚至是一廂情願的猜測。
“一定是其它分艦隊趕來支援,發動了全麵進攻,無毛猴子們不得不掉頭回防!”
這是一種,然後是另一種。
“那個紅茶提督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死了就是病了!”
“烏拉!烏拉!”
船艙內響起雀躍的歡呼。絕大多數人不知道大家是為了什麼歡呼,知道的也很清楚這或許隻是一種幻想,但所有受到感染,想要宣泄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的士兵們的確歡呼了。然後,很快,歡呼聲中加入了新的聲音——軍官的嗬斥。
“你們這些蠢貨,都給我閉嘴!所有人堅守崗位,沒有命令不要到處亂跑!”
軍官們其實也想過對方的怪異舉動會不會是指揮機構,特別是艦隊司令身上發生了什麼問題,不過他們很清楚這種事情的概率並不比天上掉下塊大石頭砸中敵艦更高。此外身為軍官的矜持也不允許他們像士兵那樣直白的表露出幸災樂禍的情緒。
他們隻能約束正處於亢奮狀態中的士兵,用斥罵和拳打腳踢把士兵們從妄想中拉出來,重新恢複冷靜。然後默默的觀察敵艦的行動,等待上級的指令。
這固然消極了一點,但總是合理的選擇,就連高爾察克少將自己也傾向於這種想法。
在對手陷入原因不明的混亂狀態時果斷出擊,一舉掌握勝利的關鍵——這是任何一個積極進取的海軍軍官應有的想法和態度。少將本人更是堅信,隻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艦隊才允許避免戰鬥。照道理講,他不應該錯過眼前的好時機才對。
但有幾個因素攔住了他將這種近乎於本能和衝動之間的想法付諸實施。
高爾察克少將麾下三個戰列艦分隊的戰列艦都是新造的產品,不管是佩列斯維特級還是羅斯季斯拉夫級都是服役才一年多的新艦,五條博羅季諾級更是服役時間剛滿半年。論使用周期,幾乎和對麵相差無幾。但不同的是,敵艦隊的拉普蘭船員都在帝國接受過嚴格且專業的訓練,且那些軍艦都獲得了充足的測試和訓練。原本敵艦機動性優勢明顯,加上人員素質的差異(公國水兵文盲率70%),不管是爬升還是平飛,公國戰列艦都追不上敵艦,硬要追還有可能導致隊列陣型崩潰。機動部隊的兩條老式巡洋艦——“留裏克”號和“阿芙樂爾”號——倒是可以去嚐試一下。但這兩條船的位置太靠後,而且數量太少,即便實施突擊,能夠產生的意義也有限,一不小心還會搭上兩條寶貴的巡洋艦。
另一個促使高爾察克采取觀望的要素是之前的炮擊。那兩發近失彈表明敵艦炮手即使在遠距離也能快速擊中目標。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盡管敵艦在火炮口徑上略遜一籌,裝甲厚度也可能不如戰列艦,但與他手下任何一條戰列艦單挑的話,依然能占據上風。他的主要優勢還是在艦船數量和火炮口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