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高爾察克少將的心腹和忠實信徒,“打不還手”絕不是費爾克薩姆上校的信條。更何況堂堂戰列艦被一條驅逐艦用小水管吊起來抽打,不管怎麼想都是莫大的屈辱。
為了不成為戰敗的罪魁,更為了保住公國海軍的榮譽,費爾克薩姆上校豁出去了。
就在“貝爾興”號和“埃爾姆蘭”號準備展開新一輪齊射的間隙,費爾克薩姆上校命令打出旗語“全分隊抬艏二十度,從203航向經過153個羅經點,轉向50航向”。
不管是當時的評論家還是後世史學家,對這道命令的評價都是一個——大膽又瘋狂,但從技術角度來講,並沒有做錯。
在敵陣列之前進行大幅度定點轉向完全是一種賭博,不管是在海上還是空中都是如此。膽敢采取如此駭人之舉的指揮官要麼是個根本不懂用兵的白癡,要麼就是一個賭徒——近乎瘋狂的那種。
費爾克薩姆上校很清楚自己是在賭博,轉向過程中的艦隊幾乎不可能對敵艦進行瞄準射擊(敵我相對距離位置發生距離和高度變化,測距和計算變得困難,且主炮無法及時根據最新數據調整射角)。擁有速射火力的敵艦隊卻可以用彈幕來覆蓋轉向中的己方,甚至對準艦隊拐點進行全艦隊彈幕齊射,如此一來每一艘通過拐點的戰艦都會承受對方整個艦隊的炮火,這其中除了128㎜的小水管,還有“馮.德.坦恩”號的210㎜主炮。考慮到帝國火炮技術的優勢,屆時將會是一場對公國造船工業和裝甲鋼質量的嚴苛考研。
縱然如此,費爾克薩姆上校還是選擇進行轉向,因為在他看來,和完成轉向的戰術優勢相比,上述風險是可以承受的。
費爾克薩姆上校的計劃很簡單,既然主炮仰角不夠,那就把船身傾斜過來,增加火炮的仰角,順帶把船身橫轉,讓艉部主炮也可以進行射擊,用這種方式來增加命中概率。
正因為是立體空戰,才能使用這樣的辦法來增加仰角,換成水麵艦隻,八成會傾覆沉沒。
至於完成轉向前必須承受炮擊一事(整個分隊通過拐點重新構成戰線需要十五分鍾,在這段時間內,戰列艦第一分隊是一個活靶),那也沒什麼辦法好想,反正不轉向也是要被吊打,還不如在敵艦隊進行全艦隊齊射前博一把,爭取完成轉向,用火力覆蓋遏製住敵艦隊的機動力,為另外兩個戰列艦分隊合圍敵艦隊創造機會。
客觀的說,這個計劃本身並不存在可以被稱之為致命的缺陷。以“博羅季諾”號的裝甲完全能夠承受防空驅逐艦的主炮攢射,這一點在剛才已經被證明了。隻要整個第一分隊的動作夠快,完全可以趕在“馮.德.坦恩”號加入炮擊隊列之前搶占T字橫頭陣位,給予帕西法爾艦隊重創。
然而理論層麵的完美並不等同於“沒有問題”,在充滿不確定因素的戰場上,“偶然”、“突發狀況”總是常伴左右。
“博羅季諾”號就遇上了完全不在預估範圍之內的“意外”。
“貝爾興”號和“埃爾姆蘭”號的新一輪集火齊射準確命中艦艉,此時“博羅季諾”號正在拉升轉向,一共有十三發半穿甲彈命中艉部。爆炸的衝擊讓這條戰列艦劇烈震顫,還沒等船體恢複穩定,損管中心“艉部中彈!中破(中等程度破損)!”的嘶吼響徹艦橋。緊接著船體開始急劇朝左側傾斜,航速也開始明顯下降。
全部十三發半穿甲彈實際上隻有五枚真正對“博羅季諾”號造成了傷害,大部分炮彈未能貫穿穿甲,隻是留下了一個個淺坑。可正是那五枚炮彈精準命中了“博羅季諾”號的“阿喀琉斯之踵”。
三枚命中左下方推進單元的變速齒輪組,徹底破壞了變速單元和傳動軸;
一枚命中左上方推進單元的傳動軸連接件,爆炸產生的扭曲變形卡住了傳動軸,使得這個推進單元實際上也等於報廢了;
最後也是最致命的一枚半穿甲彈半穿甲彈鑽進了舵機所在的隔艙,爆炸產生的風暴和碎片殺死了裏麵的工程師和水兵,並且徹底摧毀了所有的設備。這導致“博羅季諾”號船舵全部固定在上升和左滿舵位置上,再也無法調整回來。
“天呐!!”
射擊控製中心裏一名上尉看著舵角指示器尖叫起來:
“我們在兜圈子!這樣下去我們會一頭紮進地裏!”
他說的沒錯。
隻剩下右舷推進單元能正常工作,且船舵保持在上升左轉狀態,不管怎麼調整剩下的兩個推進單元的轉速,這條戰艦都隻能畫出一道弧線,最終一頭栽在堅實的大地上。從這一刻起,這條船已經等同於癱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