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身邊的人說著,四下裏靜悄悄的,整個自然界都安靜下來,似乎也在等待著這一次難得的奇觀。
看著它慢慢消失,月光一點點被黑暗吞噬掉,原來黑夜並沒有那麼恐怖,最令人害怕的就是這樣全然的黑暗,我不由得攥緊了他的手。
光亮再次出現了,似乎變成了紅褐色,擺著的相機一直在記錄著著這個現象,我仰頭看著,直到那光亮再次圓滿的照亮整個世界,心裏麵那麼平靜,眼前的湖水侵襲來陣陣寒意,也許多年後再說起這個畫麵,腦海裏還能再度清晰的浮現出來,我見過這樣的奇觀啊。
我們裹著厚厚的棉衣,背後是湖泊和雪山,頭頂上是那輪紅色的月亮,照下了紀念照。
“剛剛陷入完全的黑暗的時候,我有種時間靜止的感覺。”周穆的聲音在身旁的睡袋裏響起來,難怪剛才他一臉像是被震撼了的神情。
“明明沒過多久,卻像是過了很久。”時間長到我以為我們就這樣到了很多年之後了,身邊坐著的還是那個人。
“就是那種感覺,也許真空環境就是這樣。”
“那我們就是真空裏的兩隻毛毛蟲。”
又是一陣思考的時間,接著聲音繼續傳遞著,“那就可以抵達永恒了。”
這個人不知道是真的不懂浪漫還是無意為之的浪漫,有時候說出口的話猝不及防讓人心跳漏了一拍。
“子又。”
手指上傳來一陣搖晃,我迷糊的隨意應答了一聲,周公的召喚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其實等一會兒太陽就該升起了,可熬夜消耗的睡眠一定得補上才行。
他好像說了句什麼,明明聽到了卻被拉扯到夢境之外的地方,也許明天早上起來我就能想起來了。
3
去皇後鎮的時候,拚車的路上遇到了一對正在鬧矛盾的情侶,兩個人發脾氣不跟對方說話,我們倆就隻好當傳聲筒,惹得司機一陣笑聲,說我們真像是在排練什麼節目,我倆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決定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最後還是男生示好的推搡著女生的肩膀,軟語求饒,兩個人才算是重歸於好,半路歡天喜地的下了車,我們笑著揮手告別,但願他們可別再鬧矛盾了。
司機繼續和我們聊天,“You have a great relationship. Never had a fight, have you”
“Never.”我隱約覺得語氣夾帶著驕傲的語氣,這似乎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仔細想起來,我們確實沒有吵過架,可能和我們兩個人的性格有一定的關係,我總覺得任何搪塞就是問題發生的關鍵,所以任何一點事情我也要講清楚,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周穆也會把那些我可能會想的問題說清楚,自然是一清二白得很,也可能是他本身的作風使然,就想要事情都是整整齊齊的樣子,有點強迫症。
我努力去想象兩個人吵得很凶的樣子,卻覺得最後會不由得笑起來,因為我們都不是那種火爆的性格,大概會成為一種冷處理的場景,兩個人說不出一句話,像是等著對方說一句話,又像是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再也不想要說話了,或者是和這個人再也沒有一句話說了。
那個場景如此相似,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無聲的陷在黑暗裏,像是要就此消失在全部的背景裏,而另一個坐在餐桌邊上,也是那種無聲的狀態,像是兩具雕塑,我躲在房間門口,看著那兩個一句話都不說的人,覺得那麼陌生,那種暴風雨前的寧靜。他提著那個熟悉的藍色行李袋,推開門,停頓了一會兒,走了出去,再也沒有回來,而媽媽坐在那裏,還是沒有動作,良久之後,她看了眼時間,走進了廚房,水龍頭打開了,我卻聽到了夾雜在那水聲中的隱忍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