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忽的湧上一陣害怕,我仿佛看見了些虛幻的場景,那裏有我們,分開的我們,冷漠的我們,栩栩如生得令人膽寒。
“不舒服?”許是我的臉色有些難看,周穆問了句。
我翻開掌心,發現手指都在抖,那個可怕的場景裏有混亂的色彩,似乎悄無聲息的,就能把我們給吸納進去。
手指被一把握住,一下子從那場夢境般的場景裏抽離,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了下來,連司機都下車了,他笑著指了指窗外,一道雙彩虹掛在天上,像是一個倒掛的微笑,心裏的霧氣慢慢散開來。
“據說,看見雙彩虹的人就能獲得幸福。”我原來是不太相信這些沒有根據的話的,可現在卻像是需要一些東西來讓自己鎮定下來,腦海裏急忙抓住了這根稻草。
“有我在。”
原來簡單的三個字帶來的效果比任何根據都有效,我看著遠處的那道彩虹,很清楚的知道等待著我們的是一場狂風暴雨,可是眼前的美景那麼虛幻,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更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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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裏找到一個人的幾率有多大,我突然開始懷念地廣人稀的澳大利亞,至少人影是能找得到的,可現在,這麼多個相同的物種,這麼多個身影晃來晃去,我睜大眼睛,不想放過每一張類似的臉,類似的穿著,類似的背影,可就是找不到。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節日,布宜諾斯艾利斯街道上全是人,人流硬生生的把我們分散開來,被擠著往前,心中的焦急慢慢增長,霎時間想到我們最開始出發的時候,在飛機上的對話。
“要是我們在別的國家走散了怎麼辦?”也許當時的我真的有所謂的先見之明,竟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的視線看向外麵近在咫尺的雲層,被陽光照得輕輕眯起,接著慢慢說道,“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我不由得一愣,總覺得這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他很少說這種感性的話。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我,當然是不太相信這種詞語的,它似乎隱含著一種被命運支配的感覺,把自己僅有一次的人生交給上天,那也未免太可惜了,什麼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裏才對,所以我對他說出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我沒有再去等待,我怕到頭來是一場空,當頭棒喝才是對一個做夢者最好的警告。
可是現在的我卻開始猶豫,或許這個注定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嚴苛,它隻是一個修飾性的詞語,將所謂的遇見借用了另一種說法,增添了一種浪漫的成分,我試圖去想象我們兩個人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絲線連接起來,從我看到他考取的學校開始,從我打出那一條聯係信息開始,從我再次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是一出戲,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走出舞台的邊緣,而我也不想要遠離這個人的身邊。
於是我回答,“我相信。”
我跟著人群走,看著那些陌生的麵孔,心底慢慢安靜下來。
洛雲很久之前看過一本書,被我稱作是極其不現實,可是裏麵的一句話現在卻慢慢浮現了出來,人生的路那麼多,一起走的人也很多,偏偏兩個人的視線就那麼遇上了,那麼小的幾率,那麼奇妙的緣分,吻合的鎖匙,配套的瓶蓋,一切就那麼發生了。
就在那個瞬間,我看到了對麵街道上的人影,他也在往前,視線在慢慢的搜尋,然後我們看到了彼此。
兩個人慢慢笑了起來,邁開腳步往前走。
等我們終於拉住彼此的手時,才找到了一點真實感,一直飄飛的靈魂落了地。
也許真的有命中注定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