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省沒有立刻回答,看樣子不管是站林府還是站侯府,又或者是白硯池隨口胡謅出來的黨爭之間,他都做不到當機立斷。
“看來陳老爺還需要點時間考慮。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時小酥給了白硯池一個眼神,白硯池會意,二人一起往外走。
“硯池啊,回去時給老侯爺帶聲好,等他身體好些了,我再親自登門探望。”陳天省強擠笑容送二人出門,惴惴不安的情緒表露無遺,最初的囂張氣焰仿佛被狗吃了。
白硯池隻當沒聽見,木著張臉毫無表情。
直至陳天省心驚膽戰原路返回,二人走到距離陳府很遠無人處,才不約而同停下腳步,猛然爆發出一陣痛快笑聲。
“你剛才看到沒有?他那張臉,快要哭出來了似的!”
“對你居然改用了尊稱,他大概忘了,進門時還一口一個村姑叫你。”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他先把自己嚇傻了!”
“原來隨口胡說這麼管用,這些人平時會客都不帶腦子的嗎?”
夏日裏難得吹過一絲清爽涼風,伴著這陣舒暢笑意,將二人此前的不愉快吹得煙消雲散。
時小酥不擅長梳妝,平日裏出門也就是隨隨便便用發簪綰下長發,額前鬢角兩邊時不時有碎發掙脫束縛滑落,隨著風任性地漂浮擺動。白硯池看著她側臉,看著那縷有些倔強的發絲,鬼使神差伸出手,想要將它別回時小酥耳後。
溫熱之間碰觸耳垂,讓時小酥下意識一躲,驚訝地側頭看他。
白硯池飛快收回手,卻來不及收起臉上的驚慌與尷尬,眼看著轉為從脖子到臉的赤紅。
盯他半晌,時小酥噗嗤笑出聲:“都說小侯爺是個萬花叢中過的浪子,怎麼還帶臉紅的?這就害羞了?”
“……天氣太熱而已。”白硯池避開戲謔視線,佯裝鎮定。
“看來小侯爺除了轉移話題,也沒什麼其他能耐了。”時小酥轉過身,背靠水渠邊木欄杆,饒有興趣看著他別別扭扭的表情。
最近越看他越順眼,不像以前那樣感覺他空有一副好皮囊了,有時甚至覺得和他聊天挺有趣的。可惜名草有主,還是不摘為妙,像過去一樣把他當個待宰肥羊最好,畢竟人心隔肚皮,更何況他們兩個之間有著無數層肚皮。
如果有一天,他們都把各自最後的秘密說出來,那時,還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有說有笑嗎?
“剛才聽你東拉西扯,好像根本不知道幽天司是什麼?”突兀地,白硯池打破二人之間的寂靜。
時小酥回過神,點了點頭:“第一次聽說。你對幽天司很了解嗎?”
“了解算不上,頂多摸個皮毛。我隻知道幽天司和其他八個司合稱九天衛,是歸聖上直管的神秘部門。幽天司負責搜集消息,耳目遍布各地,並且與多個官宦門閥世家被突然抄家有關。”
頓了頓,白硯池突然看向時小酥。
“我一度認為,十娘就是幽天司派來潛入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