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夜館之中的時小酥仿若與世隔絕一般,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心境澄明。
夜館是沈輕嵐用來懲罰不聽話下人的地方,說白了就是一間地窖。地窖門一旦關閉,這裏就是潮濕陰冷且沒有半點光線的牢房,好處是外麵的紛紛擾擾也不會傳到這裏,正適合靜心思索。
媛韻郡主中毒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
毒不是她下的,也不可能是白硯池,而近來與媛韻郡主頻繁接觸的人,除了他們兩個就再無其他。若說是青梅,一直被提防的她根本有下毒的機會;若說是戚淩霄,他才剛隨行沒幾天,與媛韻郡主已經中毒半月有餘的前提不符。
當然,她是無神論者,不會相信有鬼怪作祟。
所有線索如同一團亂麻在腦海中旋轉,時小酥試圖抽絲剝繭,卻怎麼也找不到頭緒。迷茫中,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那就是真相。
時小酥猛地睜開眼睛。
前麵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可她卻仿佛看到一線光明,令她膽戰心驚的一縷冷光。
最有機會給媛韻郡主下毒又不被人發現的,不正是她本人嗎?
如果這個推測就是真相,那她一廂情願保護的那個單純少女,將是怎樣可怕的偽裝高手啊!更重要的是,以白硯池對媛韻郡主的信任,絕不會做出與她相同的推斷,那麼,他又會處於怎樣的境地之中?
陰暗潮濕的地窖與陽光明媚的地麵之間,除了厚重的地窖門外,還有一層又一層的桐油布阻隔,時小酥拚盡全力的敲打喊叫全部被吸收殆盡,沒有一絲一毫傳入守著地窖入口的下人耳中。
此時的花榭山莊,正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刻,選入戲班的少男少女們咿咿呀呀吊著嗓子,下人們忙裏忙外漿洗戲服、收拾道具,就連沈輕嵐也在戲台上忙著排演,無暇理會途經此地的客人們。
偌大的山莊,似乎隻有媛韻郡主一個閑人。
戚淩霄格外盡職盡責,青梅幾次到房門前想要見媛韻郡主都被他阻擋,甚至警告青梅要叫白硯池過來。媛韻郡主半臥房中,數次聽得青梅的聲音,料到她必定有事要說卻無法進入,隻好想辦法配合。
吱嘎,房門從內拉開。
“郡主怎麼出來了?您還是快回屋裏躺著吧,讓小侯爺知道了要著急的!”戚淩霄對媛韻郡主完全不設防備,一心急著勸她回到房間。
“不行了,一個人躺在裏麵要悶死了,你就讓我在院子裏走走吧!這樣下去,就算沒病也要憋出病來的。拜托拜托,我就在院子裏散散步,哪裏都不去,好不好嘛?”媛韻郡主拉起戚淩霄的手不停搖晃,嘟起嘴的表情讓人難以抗拒。
白硯池和時小酥如何把她捧在手心裏護著,戚淩霄是親眼所見的,加上媛韻郡主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實在令人難以拒絕,心一軟,放下了阻攔她的手臂:“那、那你要說話算數哦!就在這院子裏走走,不要往外跑。”
媛韻郡主爽脆地應了一聲,邁開步子在不算大的院子裏閑逛,倒也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可就在戚淩霄剛剛放下心的時候,媛韻郡主突然哎呦一聲跌坐在地,雙手捂著腳踝,滿臉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