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年挑眉,“前輩直說便是。”
“具體的老夫還沒想好,左右時間還早,先坐下陪老夫手談一局再說吧。”
陸錦年,“……前輩明知晚輩不喜棋道。”
林溫元不以為意,“那又如何,你這丫頭不是也知,老夫同樣不愛下棋麼?”
兩人吵吵嘴,便坐在了棋盤前,模樣不像是長輩在循循教導後輩,反倒像是相識舊友。
季韶華被無視個爽,卻沒有氣悶,自顧自選了個位置,盯著兩人下棋。
陸錦年看著棋盤上的早已落滿棋子的棋盤,“這棋局,不是已經有結果了麼?黑子輸了個徹底。”
“還不是你爺爺那個臭棋簍子,早就下不下去了,還偏要拖到這種地步才肯認輸。”
陸錦年不接茬,“那現在?”
“這局棋在你爺爺那裏是徹底輸了,但在你這裏,或許還有轉機,老夫想讓你替你爺爺,接著這局繼續下下去。”林溫元以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你這丫頭不是最擅長受任敗軍之際,救於危難間麼?”
“……我大概知道爺爺告訴前輩什麼了,但也不要過分高看晚輩的能力。”陸錦年滿頭黑線,爺爺絕對是把她是小啞的事告訴林溫元了。
可誰知道除此之外,爺爺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些什麼呀!她又不是諸葛孔明先生,你們這麼看重她真的好麼!
撇了撇嘴,卻是認真的端詳起棋局來,凝神思索半晌,才謹慎的落下一子。
有了一個開始,接下來的局麵便好打開多了,陸錦年一向果決淩厲,殺伐多謀,棋風自是沾染了她的行事風格,下到最後,黑子竟迎頭趕上了占據優勢的白子。
林溫元嘴角一抽,卻是感慨道,“你看看你,下個棋都要擺幾方圍堵之勢,給老夫喘口氣的機會能怎麼樣啊!之前就說了,你這樣行事下去,肯定早早把自己累死。”
“臉色擺出一副雲淡風輕,就表裏如一點呀,既想萬事不縈於心,又想什麼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你若是真要統領掌握全局,就抓穩不要藏著掖著啊。”
林溫元頓聲道,“丫頭,不是老夫說你,你就是想太多了,意外每天都有,總會有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你不可能,更沒人可以做到真正的算無遺策。”
陸錦年斂眸,執著落子,林溫元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棋局上,黑子的優勢越來越明顯,直到把白子徹底咬死,再無反擊的可能。
輸贏已定,開局無悔,執棋落子人的表情雖各不相同,卻同樣無怨無喜。
林溫元歎道,“老夫又輸了。”
陸錦年卻是難得的沒有笑意展現在臉上,像是一尊精致的人偶瓷娃娃,端坐在那裏,真正人偶不該有的情緒,全都隱藏在長長睫毛之下,那裏的眸光晦暗幽涼,深不見底。
見她無話可說,林溫元又繼續咋舌道,“你這身處絕境仍能反敗為勝的功力,真不是個人就能學會的。”
下棋與領兵作戰不同,可在氣勢和心性上的打磨是相同的,敗子如敗軍,敗軍氣損,可陸錦年仍能不急不躁的運籌帷幄,仿佛萬千溝壑盡在其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