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神情一下沒了溫度,鴉羽一般的睫毛垂下去,收斂眼底所有情緒。
手腕上捆縛著的荊棘在一瞬間收緊,尖刺輕易劃破皮膚,留下道道窄細的長條劃痕。
見他沉默,女人當即微微俯身,不顧手中重新變得黯淡的試情石,伸手輕撫過青年清瘦麵頰,軟聲道:“不願意說?還是……根本沒把姐姐的話放在心上?”
“阿嵐,”她直起身,赤腳踩在冰涼地麵上,身上的銀飾隨著動作搖晃而發出碰撞的清脆聲響:“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我費了多少功夫才撿回來的?”
張青嵐抬眸看她:“我……”
隻可惜還未開口,藤椅底下忽然閃現出一道繁複符文,慘白的亮光恍若一道屏障,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隨著符文亮起,刺痛瞬間沿著四肢一路向上蔓延至心髒,張青嵐悶哼一聲,咬牙承受著丹田處好似被冰錐穿透的痛感。
周身連片的光芒一朝破碎,登時四散成螢火。
青年額上滿布汗水,臉色蒼白,眼睜睜地看著玉質的蓮花燈盞被女人從自己的氣海之中強行取出。燈芯處的金光本就微弱,經此一遭更是明滅不定,一副隨時將要熄滅的模樣。
玉蓮花燈脫離身體的瞬間,張青嵐肉眼可見地虛弱下來,甚至連身形輪廓都變成了跟先前時候一樣的半透明狀,恍若一副浸濕了的水墨畫。
那柄蓮花燈盞顯然更像是青年的本體,燈芯之中包裹著青白二色的太極雙魚,正在不停遊動打轉。隻可惜其中一條青魚光芒黯淡,同另一旁光華流轉的白魚形成鮮明對比。
女人看著燈芯裏緩緩遊動的八卦雙魚,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青魚身上不正常的暗光,登時臉色大變:“你把神魂割裂了一半?!”
張青嵐出了一身冷汗,輕易打濕身上的粗麻衣料。聞言也不過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低聲承認道:“是。”
女人當即變了臉色,怒聲道:“那可是用佛蓮子溫養了百年的神魂……你怎麼敢!”
張青嵐忍不住嗆咳幾聲,眼底覆著淡淡一層黛青:“即便如此,那也是我的神魂,有何不敢?”
“好,”女人怒極反笑,揮手將玉質燈盞送回青年丹田:“姐姐差點忘了,你從小時候開始就不聽話。”
她捏緊了手中的試情石,意有所指道:“陽奉陰違的把戲也不知道對著家裏人使過多少回。”
神魂歸體,張青嵐這才喘出一口氣,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恢複些許,強打起精神同麵前女人周旋:“二姐說得對。”
見他嘴硬,張凝月眼底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
卻又很快深吸一口氣令自己的表情恢複柔和。隨即用那塗了豔紅蔻丹的細長指甲在掌心之中平躺著的試情石上輕敲幾下。
張凝月指尖動作,烏黑晶石上的七處圖紋當即按照次序緩緩亮起——她好整以暇地看著青年終於開始變得慌亂的神色,順手將石頭輕拋幾下,最後又重新握於掌心。
石麵上的七處圖紋按照北鬥七星的分布依次排列,隨著時間推移,前五處均被外力催動、紛紛亮起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