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流正要動手,白決卻驟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壓著嗓子道。
“不要殺生。”
這時候,他們不遠處的小少年也反應過來,紅著一張臉,看著他們兩交疊在一塊兒的手,道:“我說話又不是為了你的東西!我說話是因為我想這樣說話,你憑什麼塞給我東西?!”
他的話音剛落,“連芃”劍便被他拋了出來,白決習慣性地一撈,撈了個正著。
雲深流仿佛是氣惱了,眼睛微微地眯起,掃視了一圈殿中的眾人,道:“殺父之仇,殺母之仇,奪妻之恨,滅門的恩恩怨怨。諸位以為,我就是讓諸位來簡簡單單地觀這一場禮的?”
白決:“……”
——不然呢?!
“師兄,我殺了他們,你不要不高興,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雲深流可憐兮兮地用一雙明朗俊美的眼睛盯著白決,神色黯淡,讓人終於想起來他就是個父母雙亡背負血海深仇的“孩子”。
白決垂眸,拉起雲深流的手,小心翼翼地低聲道:“深流,今夜……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不宜見血。”
雲深流單手沿著白決的肩背滑落,一點點地滑落到了白決的腰間,頗為曖昧地捏了捏,也不敢用力,怕捏疼白決。酥酥麻麻的觸感順著尾椎直上,白決原本溫順地低垂著的雙眼霎時圓瞪,難以置信地盯著雲深流,他差點兒沒有克製住自己轉身就跑的想法!
“當然不會是今日,師兄。”雲深流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今晚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決:“……”
——別說話!容在下先瑟瑟發抖一會。
“吉時已到!新人上前!”
原本退下不知何處的糖婆婆一臉笑容地走到了眾人眼前,左右手上各自托著一座牌位,牌位上的文字玄妙無比,帶著洪荒的空靈寂滅。
“先祖證婚!”
雲深流直接彈指一揮便將白決懷中的“連芃”彈開十萬八千裏,接著就自然無比大搖大擺地拉著白決的手往正殿的行禮部分走去,殿中雲嵐層層疊疊,風過雲卷,人去雲舒。
紅衣獵獵穿行其間,鮮明地灼灼如萬千桃花爭相綻放。
縱然在座的諸位少年意氣難平,究竟是有多少用處呢?
頭頂上,後背處,甚至是眼前,到處都被寒光閃閃的劍針鋒相對,撲麵而來的殺氣壓迫之下,誰還有心思去思考什麼“有違天和”、“傷風敗俗”或者是“師門仇恨”。
不久前還當著雲深流的麵反駁他的贈送的小少年氣鼓鼓地瞧著場中的一切,他不由地自言自語似的感歎到:“還真挺……郎才郎貌的。”
即便是玄真觀的幾人,這時候也失去了反駁的勇氣,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場昭告天下的喜禮,大氣都不敢如何出。
其實白決也莫名地有些緊張,直到糖婆婆那一聲“禮成——”響徹正殿,他才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誰知道他這一口氣還沒有鬆出一半,雲深流就毫無預兆地將他一把抄起,白決整個人都失重似的落進了他的懷抱之中,不受控製的感覺令他的心跳得極快,像是有一隻被突如其來的猛獸從草叢裏竄出來緊緊地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