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落,仲平關上下亮起一支支火把,羽千涔率人巡視一番,再返回衛室,而月隱已經帶著幾名雜役,呈上飯菜,三人遂分賓主落座。
羽千涔率先舉起酒杯:“此地簡陋,隻得一些山珍野味,兩位請不要嫌棄簡薄。”
“酒菜有沒有滋味,要看同飲的是誰。”令狐英不以為意,自己先斟了一杯酒,然後朝羽千涔致意。
羽千涔和商靖元也舉起手中酒盞,一飲而盡。
“琰皇。”令狐英端起酒盞,站起身來,“微臣有一事相求,”
“你且說來。”
“倘若臣有去無回,還請琰皇多多眷顧我朝雲子民,勿使其流離失所。”
羽千涔沒有言語,隻是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方歎息道:“沒有想到,南王竟然有了一顆仁愛萬民之心,朕答應你,隻要朕在,就會保朝雲國無虞。”
“如此。”令狐英點頭,“微臣也放心了,此去星幻山,定當竭盡全力。”令狐英說完,端起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然後竟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商靖元沉默地坐著,目送令狐英離去,卻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羽千涔斜瞥他一眼:“西王世子,你似乎,有心事?”
“微臣這些日子閑來無事,涉獵占卜之術,偶有所得。”
“哦?”羽千涔來了幾分興趣,“你一向沉穩,如果事情不大,絕不會開口,倒不妨說說看。”
“南王眉宇之間浮動著一股凶煞之氣,此去隻怕是——”商靖元並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打住了話頭。
羽千涔沉默,半晌方道:“那,你觀朕之麵相如何?”
商靖元目看他,良久不言,然後搖頭:“琰皇有龍氣護體,微臣一時竟看不分明。”
“龍氣護體?”羽千涔忍不住失笑,“西王世子,你我也算是舊交,想昔年在漳州城,四處躲避,無地藏身,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見朕身上有龍氣護體?”
“那個時候,微臣也未曾習得占卜之術啊。”商靖元不假思索地道。
羽千涔笑笑,雖然知道商靖元這話有些違和,卻沒有戳破,反而話鋒一轉:“南王前往星幻山,隻怕需要一段時日才能探聽到消息,而仲平關荒涼苦寒,你是要繼續呆在此處呢,還是先行離去?”
商靖元站了起來,朝羽千涔躬身施禮:“微臣想返回浮都。”
“你要回浮都?”聽到他的話,羽千涔不由得吃了一驚。
“是。”
“也好。”羽千涔點頭,“……那,浮都之事,便拜托你了。”
商靖元慢慢地站直身體,終於忍不住道:“關於她……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羽千涔搖頭。
“那,微臣先告退。”商靖元說完,起身向羽千涔行了個禮,方才轉頭走出。
待商靖元離去,羽千涔方才看著桌案上的圖紙,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商靖元沒有久留,次日便收拾行裝啟程,僅僅用了七天時間便趕回了浮都城,而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乾安宮,但仍然被禁軍給攔了下來,商靖元不得已,隻得退回驛館之中,傳訊給錦瀾,而錦瀾在第一時間便趕到了驛站。
“世子。”
“乾安宮中情形如何?”
“啟稟世子,如今整個乾安宮已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控製,我們的人費了很大力氣,方才傳出一些訊息。”
“說。”
錦瀾抬頭看了他一眼,方才小心翼翼地道:“據屬下得到的情報來看,靖元公主、惠太後以及蘇妃似乎都已經被囚禁,宮中所有人等已經連續被清洗了三次,我們安插的人,也被拔除了九成,剩下的不足十餘人。”
“什麼?”商靖元不由得驚愕地瞪大雙眼,“隻剩十餘人?”
“是。”錦瀾點頭,“因此屬下傳訊,讓他們近段時間不要再有任何動作。”
“你做得很對。”商靖元點頭,“現在浮都城中,我們的人還有多少?”
錦瀾略一思忖,方才答道:“還有百人。”
“可能從中挑選出十名死士來,今夜隨本世子一同進宮?”
“世子?”錦瀾大吃一驚,“你要進宮?”
“現在整個乾安宮都被封鎖了,裏麵具體什麼情況,無人知曉,隻能親自去打探。”
錦瀾眉頭緊皺,顯然十分地不讚同:“與其讓世子涉險,倒不如屬下設法聯絡乾安宮中的暗人,讓他們設法傳遞訊息。”
“不可。”商靖元擺手,“且不說他們能否成功傳出消息,即使是能夠傳出消息,本世子也還是要親自走一趟。”
錦瀾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他實在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竟然讓世子不惜甘冒奇險,但是他顯然十分清楚商靖元的個性——倘若他決定了要做什麼事,便無人能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