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蘇輕妍眼中滿是困惑，“你說，是為了江山?”
“不錯。”男子點頭，“隻有這無邊遼闊的江山，才能讓我東煌翼沉醉。”
說完，他甚至抬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無比陶醉。
“可江山與我何幹?”
“這江山，或許與你無關，但是這座江山如今半數已歸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的心，卻屬於你……或者說，你，是他江山成敗的關鍵。”
蘇輕妍驀地瞪大了雙眼，忽然覺得，眼前這男人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那般的深奧。
她……居然無法理解。
看了她一眼，東煌翼忽然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現在的話一定讓你覺得十分地迷茫，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懂的，現在我們不妨把話題轉回來——在爍金池的這些日子，你覺得如何?”
蘇輕妍的臉瞬間煞白。
“倘若我告訴你，你的男人再也回不來，他明明知道你在這裏受苦，明明有足夠的力量救你，但卻不救你，你心裏會怎麼想?”
蘇輕妍還是沒有言語。
男人似乎看進了她內心深處：“你現在對他的信心，是不是已經開始動搖?是不是覺得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值得你信任?”
蘇輕妍還是不說話。
“你心中定然已經開始怨恨，怨恨他帶給你這麼多的傷害，怨恨他……”
東煌翼說完，忽然踏前一步，從懷中摸出一麵鏡子，遞給蘇輕妍，蘇輕妍雖不解其意，但還是接過鏡子，隻是當她看清鏡中人影時，卻驀地臉色大變。
鏡中女子再不複當初的清純怡人，而是顯得蒼老，麵容黯淡無光，頭發枯黃如蓬草，稀稀拉拉地散披在腦後。
那是她嗎?
蘇輕妍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這人真的是自己嗎?
“蘇妃娘娘。”東煌翼再次定定地看著她，隻是眼裏已經多了幾分憐憫之意，“你今年，才不過二十歲吧，二十歲，對一個女子而言，正是最好的年紀，該被人疼，被人愛，可是你看看自己，自從愛上他起，便被卷進一場又一場的陰謀之中，四處飄零，有幾日好光陰?”
蘇輕妍盡管眼神倔強，卻難掩眸底一絲滄桑。
“不若，我們做個交易吧?”
“交易?”蘇輕妍霍地抬頭，“什麼交易?”
“我，把這樣的你送回他身邊，若他仍然不變心，那我們之間的交易便不作數，倘若他變心了……”
“那又怎樣?”
“那，我便借你的手，毀掉他的一切，毀掉他親手創建的天下……”
看著對方那雙深邃的黑瞳，蘇輕妍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過了半晌才道：“你明明，已經足夠強大，倘若真地想毀掉他，大可以親自動手，為什麼還要借我之手?”
“因為他的心智太過強大，普通的方法，很難置他於死地，唯有你，可以讓他徹底地，心死如灰。”
蘇輕妍臉上浮起一絲冷笑：“他心死如灰，我又能撈著什麼好處?東煌翼，你這個法子果然狠，既殺了我，也殺了他。”
東煌翼大感意外，忽然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原本以為，像蘇輕妍這樣的女子，就算曾經經曆了一些事，但心理仍然有脆弱的時候，卻沒有料到，縱然是淪落到今日這般光景，這女子的心誌，仍然難以摧磨，莫非，這就是她與羽千涔的相同之處?
良久的沉默後，東煌翼方才再次開口：“如此說來，你已經拿定主意，與他同進退?”
“不錯。”蘇輕妍抬起下頜，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有些事，你或許不會相信，但我記得，他曾經說過，我和我的孩子，會與他的江山同在。”
“那麼。”東煌翼的表情驀然變得猙獰，“你就去死吧！”
說完，他用力一揮手，蘇輕妍隻感覺一股大力襲來，她隨即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兩名紅衣人隨即走進：“帝尊。”
“把這個女人帶下去，送往上彘所。”
“上彘所?”兩名紅衣人麵色為之一變，卻習慣性地應了一聲是，繼而彎下腰，拖著蘇輕妍朝外走去。
刺骨的涼意襲來，蘇輕妍渾身一震，繼而慢慢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陰暗的房間中，四麵掛滿各種各樣的鐵器，鉤、爪、鐵鐐、鞭子，看上去像是一個刑房，但似乎又不是。
“啊！”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從隔壁傳來，接著聲息俱無，蘇輕妍渾身一震，不由得扶著牆壁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出屋外，恰好看見兩名白衣人從隔壁屋子裏出來，手裏各拿著一隻口袋，走到院中的池子旁，雙手一抖，一大堆白花花的物事隨即掉落在池中，蘇輕妍隻看了一眼，渾身上下立即不住地抽搐起來，緊接著闔攏雙眸，右手五指緊緊地扣著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