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印鑒,有很多都是名人大家,可見這幅畫曾經多次轉手,而且絕對是真跡——因為鹿書記對近現代一些收藏名家都有所了解,對他們的收藏印鑒也比較熟悉。這些東西,是絕對不可能造假的。要造假,也模仿不了這麼多名人的各富特色的印鑒出來……
在畫作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印鑒,上麵是幾個篆體小字:“葉菡之印”——當看到這幾個字時,鹿書記隻覺得心裏一陣酸楚,眼淚開始情不自禁地在眼眶裏麵打轉……
為了平複自己激蕩的情緒,鹿書記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然後抬起頭來,努力以一種平緩的語氣對葉鳴說:“孩子,你這幅畫非常珍貴!據我的判斷,這幅畫確實是鄭板橋先生的真跡。你的母親很有眼光,也很有鑒賞力。
“你看看,這幅畫在造型布局上高度概括提煉,僅繪廖廖數竹,便使人如入一片青鬱蔥翠的竹林。而在局部,用筆墨描繪每一竹竿、竹葉、竹節,卻筆筆得勢、得神、得法,顯露出勃勃生氣。從畫竹的筆法看,每棵竹先立竿留節,梢與根短,中幹長,長短參差,每節上下相承,形若半環,墨濃淡有別,用中鋒畫幹,老幹用側鋒,全幹圓渾得勢。畫枝,枝枝著節,行筆迅速,遒健圓勁。嫩枝節小和柔而順,老枝節大挺拔而起,枝覆而葉多,枝昂葉少,描摹得神,生意盎然。墨竹畫葉最難,此畫的竹葉下筆勁利,實按而虛起,兼有破法搭法,墨色有濃淡,老嫩反正分明,用中鋒畫瘦葉小葉,用側鋒畫肥葉,下筆勢如破竹,一氣嗬成,充分表現出鄭板橋成竹在胸、嫻熟高明的筆墨技巧。由此可見,這幅畫是鄭板橋先生的真跡無疑!”
說到這裏,他又仔細看了看畫作左邊提的那首詩,輕聲吟哦道:“衙齋臥聽瀟瀟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孩子,這幅畫情景交融、寓意深刻,是一幅難得的佳作,我很是喜歡。但是,這是你母親遺留給的珍貴紀念品,你如果給了我,會不會不大合適?”
葉鳴一看鹿書記的表情和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喜愛的神色,就知道他心裏非常喜歡這幅畫,心裏暗暗高興,忙說:“鹿書記,我說過了:我母親留給我兩件珍貴的遺物:一是您上次見過的那個‘金玉滿堂’的玉墜,那是我父親給她的定情信物,而且是我今後尋找我父親的唯一線索,所以我會好好保存它。第二件,就是這幅《衙齋瘦竹圖》。這幅畫雖然也很珍貴,但隻是一件藝術收藏品,我母親並沒有叮囑我要我一直保存它。而從您剛剛對這幅畫的評價來看,您是真正懂得欣賞和珍惜這幅畫的人。所以,我把它送給您,也算是給這幅畫找了一個真正的好主人。”
鹿書記此時已經完全不想讓這幅留有趙涵遺墨的畫作離開自己的身邊,所以,在聽完葉鳴的話之後,便不再假惺惺地客氣,把畫作卷起來,珍而重之地放到那個長條形盒子裏,對葉鳴說:“孩子,你這個禮品我收下了。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裏。以後有時間,你一定要經常來看看我,好嗎?”